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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了定神,她想,反正莊靜不是沒有父母,更何況韓默言和她非親非故。

  露出正常的表qíng,陸染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把手機還給了韓默言。

  三六章

  把戒指收進包里,陸染一直低著頭,莫名的不安。

  莊靜。

  即便不去想,這個人依然橫貫在她和韓默言之間,即便再怎麼不願意承認,莊靜依然在韓默言的心裡有磨滅不去的痕跡……如果,被韓默言知道剛才……

  “陸染,陸染……”

  聞聲,陸染抬頭,駕駛座上的韓默言換了停車擋問:“就在這裡怎麼樣?”

  “什麼?”

  解開安全帶,韓默言也是一愣:“你剛才不是說要學車?”

  陸染這才想起了,她也不過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韓默言竟然當真,收斂起qíng緒,陸染眨了眨眼睛,微笑:“好啊。”

  選的位置是在人跡罕至的郊外,韓默言教的很認真,陸染又實在是個好學生,沒多久就熟練到可以上路,只是還免不了有新手的莽撞,陸染握緊方向盤,目光緊緊盯著前方路面,一副神經繃緊的如臨大敵的模樣。

  “不用這麼……”

  陸染停下車,轉頭問:“嗯?”

  “不用這麼緊張。”

  聞聲,陸染鬆懈了幾分,唇角抿笑道:“我是有些太緊張了。”

  微微鬆開手,莫名輕鬆,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做什麼都想要全力以赴,為了韓默言發奮看書也好,努力接近他也好,都用盡全力,可有些事qíng不是抓的越緊就越能抓得住的,時至今日,對於她而言,竟然還是覺得忐忑,覺得……眼前的人仍然像是遙不可及。

  揮開那些念頭,陸染重新開車。

  回到家,莊靜的那條簡訊不期然浮現在面前。

  莫名的忐忑讓她總覺得這樣會發生什麼她不願意見到的局面,看看時間,已經過了晚上九點,陸染猶豫了一下還是提著包準備出門。

  “這麼晚還出去?”陸媽從衣櫥里探出頭,“快結婚了,也收斂收斂嘛。”

  “我知道了。”

  陸媽本以為會是陸染的回擊,沒想到等來的只是陸染淡淡一聲,接著就是輕微的關門聲。

  中心醫院離得不近,陸染花了半個小時才到。

  這個時候,醫院裡安靜的甚至有些詭異,既然已經來了,她也不打算退縮,問過前台病房號就順著樓梯上去。

  醫院裡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走到樓層,推開住院部的門。

  前台說莊靜已經脫離了危險,具體的病症她還沒有問……正想著,突然動作一僵。

  空曠的走廊里,站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熟悉到,甚至在幾個小時之前,他還陪在她身邊。

  握著門把的手就這麼停住,陸染忽然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像是被定格了的電視畫面,滿腦子都在回dàng著一句話。

  韓默言怎麼會知道?

  他怎麼知道莊靜在這裡?他怎麼會來?他知道她刪了他簡訊的事qíng麼?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目不暇接。

  在她猶豫的時候,韓默言已經閃身進了病房。

  理智告訴她,最好趕快離開這裡,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她馬上要和韓默言結婚了,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差錯。

  可是……她怎麼能夠忍耐?

  這種自欺欺人。

  到底是推開門,朝著莊靜的病房走去,走廊里很安靜,大部分房間的燈都關著,陸染走到門前,能依稀聽見裡面的聲音,似乎是在jiāo談,只是說了什麼卻聽不清楚。

  手放在門板上,在想敲下去的那一刻,又頓住。

  手在抖,她在害怕。

  她從來,也沒有不害怕過,潛意識裡大概仍舊殘留著韓默言曾經是莊靜的這件事,如今的一切,就好像是她偷來的。

  門霍然被打開,陸染直直的對上韓默言。

  一兩秒鐘的靜默。

  陸染退了一步,轉身,她很想現在就走,走得越遠越好。

  “陸染,你怎麼在這?”

  陸染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頭,反問他:“那你又為什麼在這裡?”

  “我是來探病的。”

  看見陸染yù言又止的神qíng,韓默言隨手帶上門,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我們出去談談吧。”

  醫院樓下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這個時間的人並不多,三三兩兩散在角落,小聲jiāo談。

  一路陸染想了很多問題,但真正坐定,卻一個字也問不出。

  對面坐著的是韓默言,她實在沒有辦法保持著在面對莊靜時的冷靜。

  手指反覆摩挲著咖啡杯,輕輕開口:“你知道她受傷了?”

  韓默言點頭:“嗯,有人打電話過來。”

  聲音平靜的沒有任何起伏,就像平時一樣。

  陸染仿佛無意識般問:“……你不好奇我怎麼知道的麼?”

  “打電話的是醫院,他們說之前已經有好心人給我發過簡訊,不過我沒回。”頓了頓,他才繼續,“我想應該是你看到了。”

  原來已經被發現了。

  自己這種行為其實是挺令人不齒的吧。

  握著杯子的手指收緊,陸染低頭看著杯中漂浮起的泡沫:“然後呢?”

  “什麼?”

  斟酌良久措辭,陸染淡淡問:“我們的婚禮需要推遲麼?”

  “為什麼?”

  “你不怪我麼?還有……聽到她出車禍的消息,你不是應該很擔心?”

  韓默言的回答出乎意料:“這和我們的婚禮並沒有什麼關係吧。”

  聽到這話,陸染一愣,才緩緩抬起頭,看著坐在對面的男人。

  咖啡廳里的燈光不算明亮,男人的五官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立體了起來,很像某種繪畫課上會用到的石雕或是雜誌封面上面無表qíng的男模特。

  這似乎是他們認識以後就沒有改變過的表qíng。

  韓默言沉了沉眉,語氣中有一分無奈:“你覺得我會怎麼樣?和她舊qíng復燃,然後在婚期前跟你攤牌分手……原因只是你刪了我的簡訊?”

  陸染張了張口,忽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因為事實上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對著莊靜底氣再足,實際上心裡還是沒底的多,他們認識了多久,又相愛了多久,這是她永遠也cha不進去的。

  “韓默言,你真的對她……一點感qíng也沒有了麼?”

  眼睛不由自主地盯住韓默言,連自己也沒發現的忐忑,既期待卻也害怕。

  ……完全不像過去的陸染。

  韓默言卻忽然笑了:“陸染,你是不是根本不相信我?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

  這樣的問題她已經問過不下一次了。

  陸染滯了一瞬。

  她要怎麼樣才能相信呢?

  聽著別人的敘述,看著他們共同擁有的美好過往,甚至看到韓默言在初見莊靜的醉酒失態,她實在無法做到視若無睹。即便心裡一次次告訴自己這沒什麼,已經是過去式了,可心裡的結仍舊存在著,無法擺脫。

  咖啡廳里突兀傳來電話鈴聲。

  韓默言接起電話,“嗯”了一聲,眉越皺越緊,陸染的心沉了沉,等了掛了電話才問:“怎麼了?”

  撈起風衣外套,韓默言簡單道:“醫生的電話,你……跟我一起吧。”

  莊靜撞到了後腦和左腿,本來病qíng已經穩定,但不知道為什麼晚上突然出現呼吸急促。

  跟在韓默言身後,看著他忙前忙後,就像他曾經照顧過她那樣,陸染的心一時五味雜陳,難以形容。

  坐在醫院空落落的塑料椅上,不知不覺間,陸染合上眼皮沉睡。

  半夜醒來,發現身上披著韓默言的外套,醫院裡的中央空調效果並不是太好,卻莫名覺得溫暖。

  走廊里的光線很昏暗,有細碎的聲音。

  陸染遲疑了一下,頓住腳步。

  這個時候,韓默言是陪在莊靜身邊麼,也對,畢竟她才是受了重傷的,於qíng於理都沒什麼可說的……可還是……

  “喝奶茶麼,熱飲機壞了,只有奶茶。”

  猛然抬頭,正對上韓默言遞過來的手,修長的手指握著紙杯,他的面容籠罩在yīn影中,輪廓冷峻,神qíng看不分明。

  呆呆接過韓默言手中的紙杯,指尖一疼。

  好燙。

  韓默言托著杯底重又接過杯子,放在一邊:“有點燙。”

  “沒關係,天氣有點冷,熱了好。”

  陸染固執的拿過那個紙杯,任由熱燙的溫度從指尖傳遞至整個身體。

  一瞬間的靜默,陸染剛想出聲,被電鈴聲打斷。

  莊靜的病房。

  韓默言只頓了一頓,就跟著護士的腳步進了病房,陸染站在門口,不知應不應該進去。

  護士簡單的檢查過,笑說了句“既然醒了,就沒什麼事了”就退出了病房。

  莊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悅耳,帶著幾分病弱,更加惹人憐惜:“阿言,謝謝你。”

  韓默言不咸不淡地回答:“不客氣。”

  “你就這麼討厭我,討厭到非要跟我說這種客套話?”

  “沒有。”

  “我出車禍這件事可以不告訴我父母麼?”

  “這是你的事qíng。”

  莊靜輕嘆了口氣:“阿言,我們一定要這樣麼?”

  “好好休息。”韓默言岔開話題,“要買點吃的東西麼?”

  “我不是很餓,可以給我弄點水麼?”

  “好。”

  說完韓默言便又出來。

  陸染忍不住問:“你今晚要守著她麼?”

  “為什麼?”韓默言用疑惑的目光看她,“我只是盡一個朋友的義務而已。”

  她也不想無理取鬧,從韓默言手裡接過水杯。

  “你的義務我來盡,你回去吧。”

  韓默言只略一猶豫,說:“好。”

  倒好水,陸染敲敲門,走了進去,莊靜看見是她,明顯一愣,但更快反應過來,抿唇輕笑:“你就這麼害怕我見到他?”

  她的本意是刺激陸染。

  陸染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哦”,接著更平淡說:“是有點,所以你沒機會再見到他。診金已經幫你墊付了,不用擔心,有問題可以打電話給你的朋友,我不信你在這裡只認得韓默言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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