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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原哀一臂拉回她時也跟著站起,毛利蘭驚惶間回過身來,灰原哀湊上去,毛利蘭睜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吻,第一個吻,細碎柔軟地蹭過了發間面頰,最後落在毛利蘭微有些乾的唇上。

  灰原哀想,是荒唐。卻並不荒唐在是誰騙過誰,而是她們相依為命靠著彼此肩背活過了那麼多年,到如今還荒唐地不曾給對方一個讓彼此都不必慌張的安穩。

  她貼在毛利蘭耳畔說:「我告訴你。」

  無從說起的故事到如今竟也變得沒那麼難講出口,關於父母、關於姐姐、關於那個組織,是遇見毛利蘭之前的宮野志保所愛過恨過的一切。

  故事講完的時候灰原哀意外的輕鬆,說「你快做飯吧,我要餓死了。」毛利蘭托住她的臉吻上她的眼睛,灰原哀便不動了。

  經過了太多人走人留就不願費心顧念,說是無暇,實則是有意為自己免掉一份無謂的傷心。可好在總有人是會永遠為她停駐的。

  灰原哀曾經覺得愛情給人的痛苦總是要大於快樂的,而從苦中勉強挑出的微薄的快樂也不過落得個藏有隱義的「甘之如飴」,可當她吻上毛利蘭的嘴唇的時候才忽然覺得,原來快樂是可以這樣衝動又這樣純粹的。人往往會因為珍惜而小心翼翼,又因為小心而處處掣肘、費力揣摩,俱不過是平白為自己鑄了一身的牢。

  她們二人一餐晚飯吃到夜裡九點,窗外面深沉夜色里的萬家燈火是這闊大城市不需著意營造的風景,灰原哀想,她們這盞橘色的燈也是構成這大千景色的一處溫柔的光點。毛利蘭與她講白日裡警視廳同僚的事,講到興處手舞足蹈,她便也隨著笑,恍惚察覺了原來過去的十數年她也是像每一個營營役役的世人一樣一天一天地過日子,稀鬆平常,並沒有什麼特別。而她該學會的所有不過也和毛利蘭一樣,是去放過自己。

  第25章 25

  ※

  一周過去,對津田莎朗失蹤事件的正式調查令還未下達,是因為重案組並不對普通人口失蹤案件負責,而毛利蘭又無法出示任何有效證據以證明津田莎朗與十數年前已覆滅的組織相關。

  先於調查令到來的是妃英理的一通電話,要毛利蘭晚間到妃法律事務所附近的cafe與她見面。毛利蘭正忙得探不出頭來,手中案卷抱了滿懷,手機危險地夾在臉頰與右肩之間與妃英理艱難地對話:「今天?」說著將懷裡的冊子一股腦倒在辦公桌上,騰出手來拿電話。

  「今天的話……有新案子剛開始調查,案情還不明朗,可能要加班。周末不行嗎?有急事?」

  電話那頭的妃英理並沒有給自己女兒留什麼情面,只說:「說得好像你的周末與平日裡有多大的不同。」

  毛利蘭乾笑兩聲,也清楚妃英理如無要事不會在工作期間打她的電話,於是與她約了個稍晚的時間見面。

  與此同時,毛利蘭辦公桌電腦屏幕上SNS的新消息提示也跳個不停,是灰原哀發來消息,說津田莎朗失蹤的事快瞞不住了,她已被吉田步美幾人追問幾天,頭痛得很,像回到當初搪塞江戶川突然失蹤的時候一樣。

  毛利蘭回她消息,說知道了就知道了,只說失蹤就好了,不用提其他的事。再叮囑他們不要與旁人提起,否則會對津田不利,他們會聽你的。

  灰原哀很快回覆:你以為他們還是少年偵探團,那麼好搪塞?這幾個人,著名偵探遊戲愛好者,本性不會變的。

  毛利蘭盯著屏幕發笑,說,那倒是的,何況他們小時候玩過的偵探遊戲,沒有一個是「遊戲」。

  又說,等會兒和媽媽約了晚八點見面,你要不要一起去?也省得做晚飯。

  灰原哀一連發了三個NO,毛利蘭回復一個大笑的sticker,說,會有讓你也怕的人,真是難得。

  灰原哀便說,是我更欣賞自己做的料理。

  事實上,自灰原哀搬回二人原來的公寓後,倒是灰原哀煮飯的次數多些。

  連灰原哀自己都詫異她竟在做飯上有幾分天賦,頭先在毛利蘭的指導下做了幾次簡單的料理,為的是在毛利蘭不在家的時候不會把自己餓死,後來竟在diy的過程中尋到了樂趣,再往後,即使毛利蘭不用上班的時候,灰原哀也不時肩負起為二人做飯的重任。

  這天下午,得知毛利蘭晚上不回家吃飯,灰原哀便打算結束實驗後晚上直接到阿笠府邸去,觀察下如今頭頂更禿的老頭近日有沒有由於不均衡飲食而患上脂肪肝,再為他做一餐符合聯合國飲食健康標準的料理。

  去時特意提前與阿笠博士通話,確認光彥元太和步美不會與她同時出現才放心地過去。關於津田莎朗的事情她並沒有向阿笠隱瞞,這次去他家裡除了探望他,也是想聽聽他對於此事的想法。

  而灰原哀決計沒有想到的是,在她推開別墅的木質大門時,看到的除卻阿笠博士,還有另一個人。這個人端端正正、安安穩穩地坐在沙發上,在看到進門的灰原哀時正呷一口茶水。灰原哀突然發覺自己出不得聲。

  像過了一生那麼久,灰原哀開了口,說,工藤。

  工藤。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不是工藤新一,他該有的稱呼是Kudo Conan。

  而他分明又長著工藤新一的模樣,灰原哀知道,那是少年時代的他在變為江戶川柯南之前的模樣。

  在灰原哀脫口而出「工藤」的時候才意識到,毛利蘭告訴她的,現在的工藤新一已經把屬於過去的一切都抹掉,不記得這個大洋彼岸的世界,也不記得自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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