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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部和葉唇角勉強牽起的笑有些苦澀,她呆望著廚房內毛利蘭的背影講不出話來,那個人專注地往湯杯里沖水,裊裊升起的白色霧氣將簡裝修的屋子冷硬的線條變得多有些柔和,那是人間煙火的味道,一種令她無法不強迫症一般一遍一遍回想過去的味道。這樣分明而決絕地昭彰著此前重重譬如昨日死,而她想看到的卻是「今日生」。

  「你不該離開那個小孩的。」服部和葉說。

  「她不是小孩。」

  服部和葉笑:「習慣了,就總是忘。」

  從灰原哀搬去與津田莎朗同住後,毛利蘭與她的聯繫比之從前漸少了,一是此次追的案子案情實在重大,連睡覺的時間都無,更無暇顧及其他。二是,在這段時間裡,灰原哀也未有一次主動聯繫毛利蘭。只是她精神緊張地忙了太久,竟對此渾然未覺。

  此時被服部和葉提起,毛利蘭才驚覺已許久未得灰原哀的消息,睏倦的腦袋頓時清明不少,當下拿起手機撥下那串爛熟於心的號碼,沒料到聽筒內傳來幾聲「嘟——」後,電話竟斷了。

  毛利蘭微蹙眉頭,心下想著會否這時灰原哀有什麼急事,接聽電話多有不便,約莫過了五分鐘又重播過去,卻還如頭次,只是這次斷得更快了些,只聽得一聲響便再無聲息。毛利蘭這才感到有些怪異。

  毛利蘭撥通吉田步美的電話,得知吉田步美正與小島元太和圓谷光彥三人一起在阿笠博士家陪他聊天,光彥此時正與他下西洋棋,為的是轉移博士的注意力以避免被他無聊透頂的冷謎語糾纏。灰原哀並未與他們在一處。

  吉田步美將津田莎朗的號碼傳訊給毛利蘭,毛利蘭便即刻撥了過去,電話很快通了,津田莎朗的聲音聽來氣息有些不穩:「蘭姐……我們正在路上,灰原她喝醉了……我在扶著她攔的士。」

  風的呼嘯聲令聽筒里的話不那麼清晰,毛利蘭只捕捉到了「喝醉」兩字怒氣便起來:「她喝酒了?!你知不知道她的身體……」

  話未說完聽到了灰原哀隱約的聲音,毛利蘭將音量調至最大,聽見她問津田莎朗:「是誰?」飄忽的聲調里有濃重的醉意,「是不是……小蘭姐姐。」

  毛利蘭正鼎盛的怒氣突然之間泄了大半,她有些想笑,灰原哀在神識不清的時候,叫她小蘭姐姐。

  像是進了什麼密閉的空間,電話里的聲音一下清朗起來,津田莎朗又接起電話,說:「抱歉,我們剛坐進的士。」

  「不要緊。小哀呢?」

  「她沾上座椅就睡著了。現在不省人事。」

  毛利蘭深吸一口氣儘量不讓自己發怒,向津田莎朗道:「回去後給她沖一杯蜂蜜水,強制她喝下去。她太容易偏頭痛,如果還是發作了,她的藥一般放在大衣的內袋裡,給她吃一粒就可以。替她把窗簾拉緊實……如果必要,用大拇指深按她的太陽穴,用些力氣。」

  津田莎朗靜靜聽著。

  「……拜託了。」

  電話那頭沒有回答,毛利蘭遲疑地問:「在聽嗎?Sharon?」

  許久,津田莎朗道:「你不需要拜託我。灰原對我而言是非常親近的人,就如同她與你一樣。」

  毛利蘭沒有說話。

  「再者,我想蘭姐你現在一定在生氣,氣我為什麼帶她去喝酒,可我要向你辯白一下,因為我並沒有帶她去喝酒,只是把她帶回來。」

  毛利蘭面容泛出微微的紅色,才說出兩字「抱歉……」就被津田莎朗打斷,她接著說:「而灰原孤身一人去喝酒,你猜是為了什麼?」

  像一場簌簌的白雪落入了心裡,蓋住蒼原上最後一絲苟延殘喘的生氣。

  像一雙怪獸的利爪扼住了咽喉,拼命想要出聲卻吞吐不得,最後恍然發覺那桎梏來自自己。

  津田莎朗說:「你能回答我嗎?你知道答案嗎?」

  毛利蘭聽得見那似是冷靜的語氣下近乎壓迫的詰問:不能。還是不敢。

  她的沉默令瞧著她的服部和葉也覺察出異樣,向她投來詢問的目光,她不知該怎樣作答,不論是向服部和葉還是向津田莎朗。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人當庭對質一般問出了這個問題,這個她在心中問了自己無數次,又回答了自己無數次,卻終究不得宣之於口的問題。

  「你愛她嗎?」

  毛利蘭的瞳孔倏然放大。

  服部和葉走時什麼也沒有說。

  毛利蘭自然未告知她電話內容,她也沒有追問,只是離開時回頭深望了毛利蘭一眼,用一個近乎嘆息的眼光。毛利蘭感激地朝她笑笑,與她說再見。

  闔上眼時天地落幕,可那冷漠的聲音在她耳畔不住洄游打轉,一開始是津田莎朗的,後來是灰原哀的。

  迷濛的混沌間灰原哀的聲音清晰得有些過分,像是她真的就俯身附在毛利蘭耳端,帶有熱氣的呼吸噴在她臉上令她感到不適又舒適的癢,那樣迷惘地問她:「你愛我嗎?」

  「我愛……你呀。」

  第17章 17

  ※

  第日清早不過七時毛利蘭便給灰原哀打去電話,因她知曉灰原哀沒有貪睡的習慣,每日固定在六點過半起床,而後坐在餐桌前閱讀藥學領域的雜誌期刊,等早餐備好上桌。

  接通電話時一句簡短的「餵」,灰原哀的聲音聽來有些啞,毛利蘭微蹙眉頭,問她:「頭痛嗎?」灰原哀輕笑一聲:「我酒量沒那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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