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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暄把懷裡的人抱得更緊了一些,像是怕她消失不見似的。

  他問:“你就是雲連城?”

  連城點點頭。

  蕭暄說:“她常提起你。等她病好了,我要帶她回去,你有什麼打算?”

  連城有點反應不過來,“什麼?”

  蕭暄沒什麼耐心,“你是要留下來,還是跟著我們去齊國?”

  連城這才明白,十分吃驚,他看了看吳王,又看了看還在昏睡的謝懷珉,一臉兩難。

  吳十三拍了拍他的肩。雲將軍已經昭雪,皇帝已經賜回了府邸封號,當初那個鄉下小子,現在人人見他都要恭敬地稱一聲少將。其實他身上的功名,都是亡故的父親的。

  他說:“我留下來,我已決定從軍,繼承先父大業。”

  蕭暄讚許地點了點頭。

  他又轉向吳十三,“吳王爺,多謝你一直照顧我家昭華。”

  這話聽在吳十三耳朵里,格外的刺耳。吳王客套地笑了笑。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遇。可惜小吳道行不及宇文,還沒打出一點火花,他就別過臉去,敗下陣來。

  接連兩天,謝懷珉都沒再見著宇文弈。她曾經好奇地問過綠袖,回答是皇帝忙著接待齊國使節無暇分身。

  可是所謂的齊國使節,現在不正在自己房間裡坐著喝茶嗎?

  蕭暄也是夠囂張的了。這樣大搖大擺闖了人家皇帝的行宮,帶著老婆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指揮人家的僕人,還在人家的地盤上看自己國家的密報。

  謝懷珉感嘆:“宇文皇帝真的很大度啊。”

  “是啊,”蕭暄刻薄地說,“死了五個老婆的男人,自然什麼事都看得開多了。”

  謝懷珉黑線,“人在屋檐下,說話注意點。”

  “放心啦,”蕭暄就著燈火把密報燃了,“這附近都是自己人了。你給我在chuáng上躺好,發燒的人別說那麼多廢話。”

  “對著病人還大呼小叫的。”謝懷珉抱怨地蓋好被子,“阿暄我想回家了。”

  蕭暄無奈地坐過來,“你現在身子不好,旅途奔波很累的。等等吧,小程再過兩天就能到了。”

  綠袖敲門,端進來了熬好的藥。蕭暄拿來輕chuī了chuī,試過溫度,扶起謝懷珉。

  苦澀散發著怪味的藥灌下肚,喉嚨被燒得火辣辣的。謝懷珉五官全皺在一起了,蕭暄急忙給她嘴巴里塞了一顆蜜棗。

  這藥還是她自己配的呢。其實心裡也知道這東西只能稍微拖延她的病,起不到什麼實際作用。

  綠袖又說:“陛下今天又為謝姑娘送來了三根百年老參和靈芝,其他滋補聖藥更是不計其數,都堆在前廳里呢。”

  謝懷珉笑起來,含混不清地說:“給那麼多做什麼?吃到老死都吃不完。”

  “胡鬧!”蕭暄輕聲說了她一句,對綠袖道,“代姑娘謝謝貴主了。”

  然後教育謝懷珉:“太不禮貌了,我平都有這麼教你說話的嗎?”

  謝懷珉笑嘻嘻,“我錯了。我為離國做出了那麼大的貢獻,幾根人參靈芝根本就不算什麼嘛。呵呵,我還要一顆棗子!”

  蕭暄拿她沒辦法,看她笑臉,心裡無限滿足,要天上的星星都會摘給她,更何況一點小吃食。

  這兩天謝懷珉一直在發燒,溫度並不高,可是一直不降下來。謝懷珉病得太久了,倒不覺得特別的不舒服。而且蕭暄來後她的睡眠好了許多,夢裡再沒了鬼魅,身體雖然還是非常難過,但是jīng神好,反而還覺得病好了點。

  她依舊掉頭髮,自己倒不覺得怎麼,可是每次看蕭暄眼睛通紅的模樣,自己心裡反倒疼得不行,gān脆把梳頭這道工序給省了下來。

  她開玩笑:“我要是成了禿子,你還要不要我?”

  沒想到現在的蕭暄偏偏最開不得玩笑,一聽就跟她急了,吼道:“不論你是丑了殘了,還是老了病了,我永遠都不會嫌棄你!你聽到沒有?”

  謝懷珉被他吼得腦袋發暈,只得收斂了黑色幽默,再也不敢拿自己的病來逗他玩。

  想起來也是又氣又好笑,自己才是病的那一個,怎麼常常反而是自己在安慰他呀?

  什麼我一定會好的,小程絕對能治好我,我們倆將來日子還長著呢等等。

  還得想辦法分散蕭暄的注意力,免得他一糾結到她到底是怎麼染上這毒的問題上,又開始沒完沒了又沒有任何建設意義的自責上來。

  但是有時候半夜氣短被救醒,或是做了噩夢驚醒過來,看到那個人擔憂悲傷的眼神,自己也心如刀割。

  於是只有抱住他,一遍一遍地說:“這不是你的錯。你在我身邊,我已經很幸福了。”

  蕭暄bī問:“做了什麼噩夢了?”

  謝懷珉老實jiāo代,“我夢到這幾天的事,都是……都是我的夢。”

  蕭暄長長嘆了一聲,謝懷珉聽著心裡酸楚。

  蕭暄看著她抓著自己袖子的細瘦手指,目光一片溫柔,他俯身下去吻了吻她滾燙的額頭,“好好休息。我的的確確趕來看你了,你不是做夢。睡吧,我不走,就在你身邊。”

  謝懷珉安心地閉上眼。

  蕭暄注視著,仔細聽著她微弱綿長的呼吸,突然生成一種感覺,擔心她就會這麼睡下去,再也醒不過來。

  想搖醒她,聽她說話,可是也知道她jīng力疲憊,需要休息。

  所能做的,不過是把她抱緊一點,再抱緊一點,生怕她消失一般。

  宇文弈由綠袖帶路走到後花園裡時,就看到謝懷珉和蕭暄正站在假山台階上說著話,蕭暄手扶在她腰上,把她半摟在懷裡,姿態十分親密。

  謝懷珉比上次見時又瘦了些,眼眶深陷,臉色蒼白,發色無光。她原本不是絕色女子,現在重病之下,容顏憔悴,整個人都變了樣子。可是齊帝始終帶笑凝視著她,無比耐心地側頭聽她說話,偶爾回一句,逗得她真笑。

  她同那個男人在一起時,毫不拘束,灑脫自在,猶如飛翔在天的鳥,或是暢遊大海的魚兒一般。

  陽光明媚,照耀在兩人身上,掩飾去了謝懷珉憔悴的面容,看上去兩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蕭暄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然後走下兩級台階,謝懷珉歡笑著伏在他背上,摟住他的脖子。蕭暄將她一把背起,往下走。

  兩人完全沉浸在那個幸福的小世界裡,根本沒有留意到旁人。

  走得近了,聽到對話,“你有沒背過別人?”

  “從來沒有?”

  “真的沒有?你的鄭王妃呢?哦,現在是鄭皇后了。”

  “你呀!她怕我,我要背她,她肯定嚇得打哆嗦。”

  “她gān嘛怕你?你有家庭bào力?”

  “胡說!我人可好了!都沒對她大聲說過話!”

  “那她gān嗎怕你?”

  “唉。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她來軍里探我,撞到我抽刀砍了趙黨jian細的腦袋。”

  “哎呀呀!”

  “她回去就病了一場。她xing格和文浩不同,膽子很小,螞蟻都捨不得踩。”

  “好吧……那陸穎之呢?你背過她嗎?”

  “我背她gān嗎?”蕭暄不樂了,“我要背她?她下一腳就會踩著我的臉去登天吧。”

  謝懷珉哼,“有那麼誇張嗎?”

  “我同她打的jiāo道可比你多。早兩年陸家還硬氣的時候,她在宮裡是絕對的女霸王。可是管不了我,可是管別人卻有權。各等級的宮人穿什麼衣服,下級妃子見上級有什麼禮節,早上不可吃什麼晚上又不可吃什麼,犯了錯該受什麼刑罰。”

  “聽起來倒是好事。”

  “若一切都以她自己的喜好來呢?”

  “那還了得?”

  “她喜歡吃羊ròu,不喜歡鴨ròu。前幾年宮裡,除了我自己的菜外,其他人的飯菜里,三天兩頭都是羊ròu,後宮池塘里的鴨子都給趕絕了。”

  謝懷珉哈哈笑起來,“她上輩子和鴨子有仇啊?”

  “你知道她喜歡穿紅衣服吧?宮裡就只有她一個人可以穿這顏色。有人頭上別了一朵紅花都要挨耳刮子。”

  “你不是故意損她?”

  “你當我是小人。”做勢要把她從背上丟下來。

  謝懷珉急忙手腳都纏在他身上,一邊笑著一邊不住道歉。

  他倆話語聲又低了下去,嘀咕著,時不時輕笑。蕭暄的腳步很慢,顯然是不舍快樂時光,就願這麼背著她一直走下去。

  宇文弈見他們走近了,往後退去。

  這時蕭暄抬頭望過來,站住了。

  謝懷珉順著他的視線也看到了宇文弈,立刻捶了捶蕭暄。他不qíng願地把她放了下來。

  “陛下來了。”謝懷珉笑著招呼,“怎麼不先說一聲,我們好出去迎接您。”

  儼然已經把這大離的長樂宮當自己家了。

  宇文弈道:“幾日未來,想看看各方面是否還妥當。”

  謝懷珉立刻說:“都好得很,多謝陛下關心。”

  “你現在身體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不過jīng神好很多了。您呢?您的腿好些了嗎?”

  宇文弈微微一愣,點頭道:“也好多了。”

  綠袖在旁聽著,忍不住道:“陛下前天才發過一次病呢。”

  “綠袖!”宇文弈輕喝一聲。

  綠袖委屈地閉上嘴。

  謝懷珉擔憂地問:“陛下又發病了?這幾日降溫,晚上沒注意防寒?”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陛下,請你不要掉以輕心。病雖不大,您現在又年輕,不覺得有什麼。可是拖著不治好,等到年紀大了,那可有得苦吃。咱們又不是神仙,總有老的一天嘛。俗話說……”

  蕭暄忽然猛地咳了兩聲。

  謝懷珉停下來轉過頭去,“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

  蕭暄黑著臉瞪她。

  謝懷珉茫然而無辜地回瞪他。

  宇文弈終於開口打斷了兩人的大眼瞪小眼,“謝大夫不必擔心,我一定會注意的。”

  謝懷珉還想說什麼,蕭暄打斷了她的話。他寵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髮,“乖,外面風大,回屋去吧。我和陛下聊一聊。”

  謝懷珉看了看兩人,無奈一笑,由綠袖陪同著離去。

  蕭暄待她走遠了,才走過去向宇文弈行禮,“陛下,打攪多日,還未曾言謝。今日天氣不錯,就借貴地一用,邀陛下小酌。還望陛下賞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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