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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姑姑連聲說好,立刻對我們使了個眼色。耶律卓一臉不甘,但也只好帶著眾人暫退到外面。

  我聽到夏姑姑在對太后說:“陛下正在回來的路上,都已經過了長河了。”

  太后說:“你上次就跟我說他過了長河了。”

  夏姑姑說“娘娘您記錯了,上次過的是阿壩爾。這次才是長河。您要好好休息,聽話吃藥,這樣等陛下回來了,才可以漂漂亮亮去迎接他呀。”

  太后將信將疑,平靜了下來。

  過了半晌,夏姑姑出來告訴我們:“太后已經睡下了,姑娘現在可以去做檢查了。太后睡覺一般都很沉。”

  耶律卓面如玄壇:“她還是記不起來?”

  夏姑姑搖頭:“只記到先帝出征。其實這樣也好,免得她傷心。”

  耶律卓寒光刺骨地掃了我一眼。我一個哆嗦,立刻自動進去給太后老佛爺請脈去。

  國家的仇恨,家族的恩怨,何時是個頭喲。

  隨後幾天我算切身體會到了小程當年的感受。這遼太后的確就是一個千年老妖怪。

  普通的失憶加jīng神失常也就罷了,可是她總有時不時的回光時刻,稍微清醒一點。每到那個時候,她的大腦開始正常運作思考,然後就開始折磨周圍的人。

  餵藥的時候突然噴對方滿臉還是最最常見的。把脈的時候使一招九yīn白骨爪,按摩的時候突然大小便失禁,甚至行針的時候把針拔下來朝我臉上扎。老太婆已經修煉成jīng,滿宮幾十個宮女太監都看管不過來。而且如果她不玩盡興,必定大吵大鬧上演六國大封相,潑皮耍賴毫無國母風範。這個時候孝順兒子耶律卓就會衝過來把包括我在內的一gān人都罵個狗血淋頭。

  雖然每每被這個老巫婆折磨到崩潰邊緣,可是她毒發起來猶如萬劍穿身剜骨蝕心,痛苦掙扎的樣子也非常可憐。老美人也是美人啊。

  她倒不愛折磨自己的一雙兒女,可是也愛理不理的,對宮女太監更是全視為鬼怪。偌大皇宮,唯一在她不清醒時還能近身的,也只有那位夏語冰姑姑了。

  夏語冰的出身其實也不普通,她是北遼東府夏家當今家主、護國大將軍夏蓁的小姑,母親是天機才女屈清彥。她在進宮前一直默默無聞,只是一名普通的貴族小姐。十三歲那年當今太后當年皇后同先帝有隙,母子二人被送去行宮名曰消暑實為失寵,恰好遇到聰明伶俐的夏語冰。夏小姐連出數條妙計,讓帝後和解。皇后便將她帶進宮廷作為自己貼身女官,多年來權傾後宮。耶律卓對她也是非常尊敬,由她帶大的耶律瑤更視她為姐姐。

  後來太后毒發心智失常,只清楚記得自己忠實的女官,其他一概不認。夏語冰十三歲進宮,如今已經二十年過去,青chūn不再了。可是她氣度雍容加上天生麗質保養得當,看著三十不到,正是女xing最迷人的時刻。耶律卓嬪妃不多,夏姑姑獨掌後宮處理諸事,無人不敬不服。我雖然覺得她獨身到老未免有點寂寞,不過在古代做一名出色的職業婦女,總是要付出這個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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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盡桃花第二卷大漠篇第37章(修改版)

  太后中的蝶雙飛非常霸道,如果不是耶律卓天天拿金子換來的名藥給她續命,她早就死了。這毒最讓人頭痛的就是毒xing深,要拔除非常難。不但需要針灸藥浴,按摩氣功,最關鍵的是需要一人服用一味藥,每日放血做藥引。而那味藥本身就是毒,服用後雖然要不了命,可是也會非常痛苦,大大損傷人體各部機能。補藥沒事都不要吃,更何況毒藥呢。

  我把治療方案提jiāo給了耶律卓,他深沉思考片刻,告訴我明天給我答覆。可是當日夜晚太后發了病,所有人一夜不安jīng疲力竭。

  夏姑姑長嘆一聲,對我說:“敏姑娘,我願意做那藥人。”

  “不行!”耶律卓當即一聲怒吼,我耳朵一陣嗡嗡響。

  耶律卓說:“你身體也不好,不能這麼做。”

  夏姑姑說:“太后等我恩重如山,我為她做這點事,是應該的。”

  耶律卓一臉怒容:“當年若沒有姑姑,就根本沒有我們母子現在,姑姑談何感恩?”

  夏姑姑又說:“其他總是信不過,這事還是我親為的好。”

  耶律卓怒髮衝冠:“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好啦!”我終於打斷他們兩個拉鋸,“夏姑姑不用擔心,我們不是有現成的人嗎?”

  說著手指著正在旁邊被我拉過來磨藥的程笑生程師兄。小程先前在走神,見我們都看他,這才茫然地歪著腦袋回顧剛才的對話。

  耶律卓思考:“他?”

  夏姑姑也很不以為然:“他?”

  我點頭:“他!”

  小程驚駭:“我?”

  “就是你。”我笑,“咱們師兄進門的時候,師父就給咱們喝了火龍果釀製的獨門秘藥,終身百毒不侵。這樣的人做藥人,不但對自身無害,他的血液本身也可以解部分毒。”這其實是大實話,我可沒平白欺負小程。

  耶律瑤卻急得叫:“我不要阿生哥哥流血!”說著衝過去摟住小程的胳膊。

  小程明顯享受不了這飛來的美人福,眥牙咧嘴。當被耶律卓把小程抓回來,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自己寶貝妹妹耶律瑤很喜歡他。可是小程卻是無福消受,每每躲避不及。耶律瑤還小,總有無窮jīng力去糾纏,讓小程吃足了苦頭。

  他們拉扯之際,耶律卓轉頭問我:“那你怎麼不親自來?”

  我沒好氣:“我入門晚了,師父偏心沒給喝。”

  小程顫抖,yù哭無淚:“師妹,好狠心啊……”

  “是啊。”我點頭,“師父重男輕女啊,真狠心。”

  “不是,我是說……”

  “師兄你這是同意了吧。”我趕緊堵住了小程接下來的話,轉頭沖耶律卓笑,“陛下覺得如何?”

  耶律卓眯著眼睛打量物品一樣仔細看了看小程,“阿生,你覺得呢?”

  小程騎虎難下,看看站一旁的柔柔弱弱的夏姐姐,再看看不掩飾一臉期望的耶律卓。他應該明白一旦他做了藥人,耶律瑤就沒機會糾纏他,於是點了點頭。

  耶律卓似乎鬆了一口氣,鄭重地說:“謝謝。”

  小程撇撇嘴,繼續低頭磨藥。耶律瑤氣得甩手跑走了。

  在程師兄一次次的放血中,太后體內沉積的毒素漸漸消除,病明顯好轉了起來。北國的雪開始融化的時候,她終於開口對我說:“你叫阿敏,是不是?”

  我端著藥的手一抖。這位美麗的婦人就像做了一個極其漫長的夢,現在漸漸清醒了,張開眼睛看這個世界。疑惑,欣喜,心cháo澎湃。

  夏語冰率先衝到她面前,激動道:“娘娘醒過來了?”

  太后很高興地看著她:“語冰,你怎麼這麼憔悴?我怎麼了?”

  夏姑姑含淚而笑:“娘娘原先病了,不過沒事,您現在已經好了。”

  耶律卓和妹妹耶律瑤匆忙趕來。太后自遼先帝去世後就發了病,一直拖到十年前才重到失去神智,所以記憶還保留在十年前,見到兒子成熟這麼多,女兒更已經是個大姑娘,非常吃驚。

  人家親人珍重團圓,我們一gān外人自然多餘,於是自覺地退了出來。

  雪融的天氣才是最冷的,我同小程跑到太監們烤火的屋子裡,同大家一起喝茶聊天。

  太監們紛紛向我們倆道謝。大家相處一個多月,共事愉快,我和小程都是大大咧咧好伺候的人,現在又把太后的病治好大半,給他們減輕了不少負擔。

  太監們說:“這下好了,我們以後也不用整天提心弔膽的了。太后病好,陛下的心qíng就好,整個皇宮朝廷以後的日子都好過了。”

  我不客氣地吃著他們貢獻出來的好茶好果,問:“我還好奇,來了這麼久了,發覺皇宮裡靜得很,怎麼不見其他娘娘?”

  太監笑道:“敏姑娘專心治病都沒注意到吧。咱們陛下只有兩個品級不高的美人、一個良人,還有幾個常侍,並沒有正式立妃,大行皇后之後也沒提過再立後的事。後宮裡的事,全部都是夏大姑姑在管著,大總管只是掛個名,也要聽她調遣。”

  “為什麼?”我奇怪,耶律卓也克妻?

  太監詭異狡猾地笑,卻不肯說:“貴人們的事,咱們下人怎麼清楚呢?”

  接下來幾日,太后的病好得越來越快。毒是早已不發作了,神智一日比一日清醒。耶律卓心qíng愉悅,我偶爾還能見他笑一下。

  太后同我拉家常,問我今年多大,家裡有什麼人,許了人家沒有?

  我紅著臉說沒許人家。

  太后樂呵呵:“做我們遼國人的媳婦兒好不好,遼國男人英勇qiáng壯又疼老婆。貴族裡優秀小伙子那麼多,改天就幫你挑一個。”

  我誠惶誠恐說:“心有所屬,不敢勞駕!”

  太后還怪失望的。她友善親切很像鄰居大娘,沒有什麼上位者的架子。

  太后病才好,jīng力差,說不了多久的話就累了。

  她睡下後,我同夏語冰退到外面,準備晚上的藥。

  夏語冰之前一直面帶愁容,如今太后病好,神色舒展許多,溫潤清麗,看上去十分舒服。她身上散發淡淡的茉莉花香,讓我覺得十分親切。

  夏語冰解釋說:“家母是齊國人,獨愛茉莉。她辭世多年,就這香味讓我感覺她還在身邊。”

  我看著她柔雅的笑臉,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大膽突兀的想法,又覺得太誇張,急忙搖搖頭。

  兩人默默做了好一陣子,夏語冰忽然開口說:“太后同先帝陛下qíng誼深重,若不是先帝去世突然,一定會賜予解藥。只是,我想到時候太后恐怕也會拒不服用,要隨先帝一起去了吧。太后當初撐著,也是為了少年登基的陛下……”

  我感慨:“可憐天下父母心。陛下是不是將太后的苦看在心裡,所以才遲遲不立後?”

  夏語冰苦笑:“是這樣的。只是一國無後,始終不妥。”

  “姑姑沒有勸過陛下嗎?”

  “怎麼沒有?陛下登基時立的哀敬皇后病逝後我就勸他另擇良女早立為後,可是陛下不肯聽,我又有什麼法子。”

  我說:“不就是因為擔心那個毒嗎?皇上也真是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是一國之君,這裡他說了算,把這個規矩取消了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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