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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覺得比不上謝昭珂或是秦翡華,但也足夠讓她在這些女子中鶴立jī群,獨傲群芳了。

  雲香立刻送上一收線報:“這是林州郡王的女兒,英惠縣主,芳名柳明珠。才滿十八,是遠近聞名的美女,又擅詩詞,聞歌律,都說她才貌雙絕。求親的人踏破了門檻,郡王都拒絕了,連太子選妃都替她告病沒去。聽說是一門心思想讓她做燕王妃呢。”

  說話間,柳明珠小姐已經走到跟前,一眼就看到了我,立刻微微顰眉。不過她好在知道自己身份,矜持地仰著頭轉過身去,在首席坐了下來。

  賓客到齊,蕭暄上台致詞。

  蕭暄今天銀衫玉帶,頭上戴著八百年難見的象徵王位的金冠,合身的裝扮貼著他英挺而充滿力量的身體,一派君臨天下的風度盡現。真的,說不迷人,那是騙人的。雖然他在我思維里固定的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形象始終不變,可是我也承認他是有著威嚴穩重氣度從容的領導人的一面的。南國的江水給了他一張好相貌,北國的風霜打造了他一副好身骨。而他有一雙深邃的眼眸,即使在他細小無奈的時候,也是深深沉沉的,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

  我遠遠望著他,心裡忽然湧上一絲奇異的惆悵,不由輕嘆一聲。

  蕭暄的一番開場歡迎詞說得流暢響亮回聲陣陣,將到場諸位統統含蓄而體貼地問候抬舉了一遍。客人們自然賣他面子,紛紛舉杯。

  宴席開動,鮮美可口的食物端上桌,把我的注意力轉移開。蕭暄在那頭同男人們飲酒談笑,我在這邊伺候覺明和品藍吃東西。雖然一人一桌,可是兩個孩子非要擠到我身邊,一個要吃jī一個要喝茶,空著兩手一定要我餵。我大好女青年平白欠下兒女債,揮汗如雨做老媽子。

  在場的女xing早在蕭暄出場時就把注意力全轉移到了他的身上,不論年紀大小,都jiāo頭接耳如懷chūn少女般吃吃笑。柳明珠小姐不肖同流合獨自清高地坐著獨自品酒。

  歌舞很快開場。品蘭說的沒錯,果真有俏麗的女孩子扭動著水蛇腰,翩翩起舞。正經場合,天氣也冷,舞女們都穿得比較嚴實。一曲完畢,換上一個翠綠衣裙的年輕女子,彈著琵琶唱小調。

  這樣五花八門的節目輪流演完,席上吃得七七八八。天色已暗,王府里掌起了宮燈。一團團暖huáng掛在檐下樹間,映照得姑娘們個個面若桃花,chūnqíngdàng漾。

  大夥酒足飯飽,轉戰他處,就像現代人館子裡吃完飯就上KTV一樣。

  王府設計巧妙,一邊靠水,另外三面有花糙有閣樓,中庭一個小戲台。埋怨燈火把每個角落都照得透亮,那台子上架著一個jīng美的木架,上面放著一個二十多厘米高的溫潤剔透碧玉雕成的駿馬。

  品蘭很清楚程序,同我說:“估計大人們又要對詩詞了,那碧玉馬就是今天的彩頭。”

  哦啦啦,吟詩作對之於我,好比要旱鴨子下水錶演水上芭蕾。

  我立刻對雲香說:“妹子啊,咱們收拾一下回家啦。睡晚了又有眼袋了。”

  雲香卻叫了一聲:“宋先生。”

  宋子敬笑意盈盈走過來。他之前一直坐在大廳另一頭,我沒有看到他,還念了幾句呢。他今天一改平日的素雅,穿一身青紫色儒衫,白玉腰帶,頭上也戴了絲冠。盛裝之下,一派溫文儒雅,玉樹臨風,一雙眼睛被這身衣服襯托得宛如墨水晶般深邃又剔透。我和雲香眼裡都流露出欣賞仰慕之色,他被我們逗得笑意加深許多。

  “怎麼吃完就走?”他同我說,“重頭戲才開場呢,後面還有遊園。”

  我縮脖子:“這大冷天的游什麼園,風雪中玩爛漫是要付出代價的。作為一名大夫,我很不贊同這項活動。”

  宋子敬笑:“一會兒有斗詩,看個熱鬧也好。”

  我擠眉弄眼:“先生又不是頭一天認識我,您認為我聽得懂嗎?”

  宋子敬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不過他說:“大家難得聚一聚。年前忙,下次見面恐怕是過年了。”

  我還想婉轉地拒絕,忽然聽到一個男人恭敬地說:“王爺想必還沒見過小女吧?”

  離我們不遠,一個中年官員帶著一位嬌柔清秀的huáng衣少女給蕭暄行禮。那少女比柳明珠稍微遜色,但也算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了。只見她雙目入水,櫻唇帶笑,一臉儒慕景仰地凝視蕭暄。蕭暄幾分瞭然,客氣回禮。不知說了什麼,少女眼裡一時光芒大盛,連她身邊湊過來的女孩子們全部都個個chūnqíngdàng漾。

  我冷哼。他在我這裡吝嗇的口舌,原來都用到別人身上去了。

  轉頭對宋子敬一笑,斬釘截鐵:“那好。我就坐坐!”

  說罷拉著雲香和孩子們挑了一個視野好的位子坐下。宋子敬有點驚訝,坐在了我對面。

  迴廊里擺了許多暖爐,底下也燒了火龍,所以雖然四面透風,但是一點都不冷。不但不冷,還chūn色橫溢,百花爭艷。

  只是一杯茶的時間,就已經見不下五位閨秀覲見過了燕王殿下,真是環肥燕瘦,各有千秋。我說難怪各位妹妹今天怎麼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原來是來相親。母親們不知盼白了多少頭髮才盼來燕王心上人他嫁的喜訊,怎麼不趕緊憋足勁把自家女兒推銷出去。

  柳明珠小姐果真是最後壓軸人物。她身姿婀娜,步出蓮花地走到蕭暄面前,婷婷一拜請安。她同蕭暄已認識,多了一份優勢,兩人很快省過客套閒話家常起來。

  我離他們不算遠,可以清晰聽到他們在談論雪景梅花冬茶暖酒以及蕭暄他丈母娘鄭夫人身體好轉的qíng況。蕭暄不住點頭微笑,親切友好,柳縣主更是笑得嬌艷如花,魅力四she。

  身旁不知哪位太太說:“真是一對璧人。”

  太太乙則不大高興地說:“你兩個女兒都嫁人了,才有隔岸觀火的資本。”

  太太甲笑:“不是我看笑話,能配得上王爺的,可只有英惠縣主那樣的玲瓏標緻人兒。”

  太太乙壓低了聲音:“我看這次也該來真的了。王妃都故世那麼多年了,現在他那秦家小姐也做了太子妃,他沒道理在不續弦了。”

  太太甲說:“只是終究是續弦啊。”

  “得了。”太太乙揶揄,“哪怕是做妾都有人爭破頭。”

  這時覺明和品蘭猜拳爭了起來,把我的注意力轉了過去。

  等蕭暄同所有未婚適齡女xing寒暄完。詩話會終於開始。今日逢冬,諸位便已冰雪為題,出對或者詩詞俱可。以時間客人們鋪紙研墨,有提筆行書一推而就如栓水行舟,也有顰眉苦思萬般為難仿佛便秘,更有寫寫停停塗塗改改像我寫英語六級作文,真是姿態萬千繽紛多彩。

  女孩子們鼓足了氣都想一鳴驚人搏出位,寫起詩來全神貫注竭盡全力,嬌嫩的臉上很快就出了一層香汗。唯獨柳小姐神qíng清冷自得,一派遊刃有餘信手拈來。

  宋子敬這般高才,自然屬於第一類人,不出三分鐘就寫完一首七言詩。我好奇地把他的詩拿來看,只見滿卷錦繡,字字珠璣,字又秀挺道勁,讓我驚艷得連連叫好。

  宋子敬低聲問我:“你讀懂什麼意思了嗎?”

  我很誠實:“沒有。”字面外的意思,我真的不懂。不過他以冰雪來銘志,這點我看明白了。

  宋子敬搖頭笑,我吐吐舌,同他笑成一團。

  突然一道夾冰帶霜的目光she中我,我一個激靈抬頭望到臉色yīn沉的蕭暄。他老人家正捏著筆狠狠瞪著我,不知道我哪裡又得罪他了,惹得他不顧形象怒目而視。

  隨著他的目光,已投完稿的柳明珠小姐也把視線投了過來。她看看我,又看看蕭暄,眼神一轉,忽然櫻唇輕啟:“這位可是玉面聖手敏姑娘?”

  她居然知道我身份。我只點頭稱是。

  柳明珠坐得離我不遠,隔著幾個位子抬高聲音說:“早就聽聞王爺添了一個得力助手,醫術出神入化,可謂醫死人ròu白骨。我還以為是個仙風道骨的老學究,沒想到居然是個芳齡少女。真是英雄出少年,巾幗不讓鬚眉,敏姑娘可讓我這等深閨女子大開眼界。”

  不愧是貴族女子,每字每句都像金蘋果落在銀絲絡里那麼妥帖。我受了她的奉承,還得頷首微笑沒聲價謙虛道謝。

  結果柳明珠話題一轉:“姑娘這般慧靈出脫,怎麼不也寫個隻言片語應個景,與眾同樂?”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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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盡桃花第二卷大漠篇第29章

  我當下就想推脫。開玩笑,你一肚子酸醋熏自己就行了,gān嗎往我身上倒。這柳小姐忒地不厚道。

  可是我剛張開金口,就聽蕭暄不懷好意的下旨:“小敏你就寫一首吧。你不是也領了牌子嗎?”

  這對狗男女!我當時就有一種排山倒海的衝動,想把眼前的桌子和上面的茶水紙硯全部砸到蕭暄那張皮笑ròu不笑的臉上。

  宋子敬溫柔的聲音及時喚回了我的理智:“大家都看著呢,你隨便寫寫吧。”

  我只得灌了一口酒壓怒氣。隨便寫,寫什麼?是胡天八月既飛雪,還是北國風光?我對不起革命先輩對不起初中老師,我承認我真的連毛爺爺的沁園chūn都背不完。寫詩這事,會者不難難者不會,要我寫詩就好比叫公jī下蛋,擺明了是欺負人。

  握著筆滿腥怨懟之時,宋子敬忽然湊近過來。他俊美面龐在我眼前猛地放大,含笑輕聲細語對我說:“別緊張,慢慢來。”

  那聲音低沉柔軟微微沙啞,十分xing感。我剛才喝下肚的酒立刻發揮作用,臉一下紅了。

  宋子敬看了出來,噗地笑了一聲,身子卻還緊湊在我面前,一手撐腮一手在桌子上輕敲,悠閒自得。我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薰香,心跳加速。

  垂目避開他灼灼目光之際,視線不由落在他手上,突然眼睛一亮。只見他皓白修長的手指沾了羊脂白玉杯里的玫紅葡萄酒,手腕一抬一壓,就在我眼前書寫起來。重撥輕送,迴轉靈滑,翩巧自如。隨著他一串動作,一行藏鋒蓄氣秀挺遒勁的行書出現在鐵鏽色的桌面上,轉以成圓折成方,飄逸竣勁出柔剛,乃是上上成的行家書法。

  “疏疏整整。風急花無定。紅燭照筵寒yù凝。時見篩簾玉影。夜深明月籠紗。醉歸涼麵香斜。猶有惜梅心在,滿庭誤作chuī花。”

  這一個個帶著醇厚酒香的端正字體居然正對著我,讓我看得一目了然。那股激動震撼如八級地震讓我一下眼睛發澀。

  宋子敬帶著寵溺的笑聲響起:“發什麼呆,還不快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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