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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夫人依舊有條不紊地說著,“天氣這麼好,她又是貴客,悶在屋裡多無聊。”

  “您……”做兒子的也不好指責母親,只好自己嘆氣。

  我看過去。這人聲音聽著耳熟,怎麼人沒見過啊。

  男人一頭烏黑微卷的頭髮梳向腦後,皮膚微褐,五官鮮明,劍眉鷹目,高直的鼻樑下是一雙薄唇。我娘總說薄唇的男人多薄qíng,還拿我爹舉例。我想我爹的面相和這人的比起來,可顯得忠厚老實多了。

  男人這時也把視線轉移了過來。他走近了,我才注意到他那雙湛藍如湖水的眼睛,心裡一咯噔。不會吧?

  第19章

  夫人說:“莫桑,你別嚇著公主了。”

  果真。我呆呆看著這脫了毛的人熊。鬍子是昨天刮的吧,下巴上還是一片青色呢。

  莫桑盯著我,嘴唇彎成一個冰冷的弧度,好像隨時都會撲上來咬掉我一塊ròu似的。我見慣了一本正經的官員,頭一次知道男人也可以這樣充滿邪氣,心裡說不忐忑是騙人的。

  “公主的人動作倒挺快的,這才兩天就把你找到了。”

  我gān巴巴地笑了兩聲,“過獎了。”

  “你的貓呢?”莫桑突然問。

  我老實說:“也跑走了。”

  莫桑冷笑,“果真機靈。”

  他轉頭對夫人說:“父汗和大哥都來了,要見她。”

  夫人皺眉,“我還想問你呢。我還要勸你把公主送回去,你怎麼就把你父汗和大哥叫來了?”

  “哪裡是兒子叫的!”莫桑懊惱道,“營中有大哥的探子。我昨天把公主帶回來,大哥當晚就知道了消息。不過……”

  他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現在官府怕是快知道公主在咱們這兒的消息了。我倒看大哥到時候怎麼應付。”

  夫人擔憂地問:“會不會起衝突?”

  “難說。”莫桑說,“阿媽,我叫人先送你離開去,等事qíng過了你再回來。”

  我聽了半晌,這時cha話,“莫桑大人,如果你肯送我離開和我的人匯合,我會和北梁皇帝說,你是救了我,不是捉了我。”

  夫人眼睛一亮,“真的?”她到底不希望兒子和勢力qiáng大的官府為敵。

  莫桑斜睨我一眼,“公主,你說的好聽。我送你走了,怎麼向我父親jiāo代?”

  我深吸了一口氣,壯著膽子說:“莫桑,我只說一個最簡單的道理。你爹雖然是大汗,可也大不過北梁皇帝。有了皇帝做靠背,你還怕你爹和你大哥?別說你和夫人這些年被排斥在外,帶著這些部人在糙原流làng,日子過得很好。”

  莫桑臉色一分分黑了下去,夫人也臉色蒼白地瞪著我看。

  我朝火里再倒一杯油,“你要是個笨蛋還好說,可惜你看起來也算是個英才。你爹死了,你覺得你大哥會對你親切友好嗎?”

  夫人聽我這麼一說,顯得十分緊張,立刻伸手拉了拉兒子。

  莫桑的臉黑如鍋底。我不免得意。我肯定說中了他的心思,不然他臉色也不會這麼難看。

  夫人小聲對兒子說:“你大哥劫持公主,已經得罪了北梁帝了。這本不是你的過錯,我卻怕到時候你會被牽連進去啊。”

  莫桑咬牙,“阿媽,這我都懂……”

  我也不想bī他,“你不妨考慮一下吧。不是要帶我去見大汗嗎?”

  “你急什麼?”莫桑道,“我話還沒說完呢。今天早上收到線報。上面說,迎親的隊伍經歷了前日襲擊後,很快就和來護駕的衛兵匯合。蒙旭等人護送著公主加急往北,今天已經到達了下池城了。”

  他說完,抱著饒有興致的眼神看著我。很可惜我不是真公主,也裝不出大驚失色的表qíng。我十分鎮定道:“瞧,我早說了,我不是公主。”

  夫人低聲驚呼,又旋即捂住了嘴。莫桑看上去倒還比較冷靜理智,估計是有心理準備了。

  莫桑問:“若你不是公主,又是誰?蒙旭他們到達下池,立刻在城裡暗中張貼尋人告示,要找一個年輕姑娘。如此大張旗鼓,別說你只是個普通宮女?”

  他又抽出一張羊皮卷,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定睛一看,上面畫的那個長辮子大眼睛,倒還真和我神似。這麼好的畫技,想必是出自封崢之手的。他們果真在找我。

  我用十分誠懇的語氣說:“看樣子是找我。”

  莫桑一把將那張紙揉成一團。“既然官府出如此高的價格找你,你就算不是公主,也身份貴重。聽說南梁公主和親,喜娘是魏王的瑞雲郡主……”

  夫人一聽,疑惑地看著我。

  我坦dàngdàng地點頭承認:“啊呀,我就是郡主啊!”

  莫桑什麼話都沒說,他只坐了下來,扶著腦門嘆氣。我幾乎可以看到他頭頂籠罩的一團黑霧。

  我還反過來安慰他,“是你大哥的探子說你捉到了公主,又不是你說的。你大可和你爹說這只不過是一場誤會。再說了,我雖然不是公主,卻也是堂堂魏王的郡主。你若放我回去,我爹自然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人在江湖,總少不了各方打點,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的好。你說是不是呀?”

  我一臉可掬的笑容,倒把賀蘭夫人打動了十成十。她立刻對兒子說:“公主……郡主說的有道理。你大哥的為人,你也清楚的。”

  莫桑抬頭問我:“你知道那些人捉公主,是為了什麼嗎?”

  我聳肩,“公主沒了,親結不成了。南梁會責怪北梁守護不力,北梁或許會反說劫持公主之人是南梁派的。然後兩國又開始打仗。蚌鶴相爭,漁翁得利。我想想,誰最能從這場戰爭里撈得好處?哦,對了,自然是晉國了。我還聽說其實糙原不少部落和晉國都有勾結,私開礦產,北梁帝已經十分不滿……”

  莫桑眼神如箭。我識趣地閉上了嘴,無所謂地笑了笑。

  莫桑眼眸深如寒潭一般。他斟酌片刻,低聲道:“要我送你回去也可以,但是有條件。”

  “大人請說。”

  “我要你假扮公主。”

  我噗哧一笑,眼珠一轉,“公主不用假扮,只要你們把我當真公主就是。”

  莫桑也yīn惻惻地一笑。我倆當即達成共識,一錘定音。

  他們那種部落內部事務,我也懶得過問。莫桑又告訴我,公主一行呆在城了遲遲未繼續趕路。官府又增派了幾千jīng兵,到糙原里到處搜索。因為城中的公主從來不露面,所以各界都對那位公主的真實身份抱有懷疑,這也才讓莫桑有機可乘。

  莫桑帶著我去見他父汗。

  大汗已經下榻在王帳里,門口經黑壓壓地站著許多人,像是專程在等我們。

  見我們來了,一個高大的身穿華麗皮糙的男子從人群里走了出來。我見莫桑把右手握拳放在胸口,道了一聲:“大哥!”

  那個男子哈哈一笑,十分熱qíng地搭著莫桑的肩膀,“弟弟,你這次立了大功,父汗很是高興。哥哥我也為你高興啊!”

  莫桑的聲音清清淡淡,並不為這次重逢而歡喜,“小弟只是運氣好。”

  男子看到我,頓了頓,彎腰行禮,“公主,在下是莫桑的兄長,您可以稱呼我阿穆罕。”

  阿穆罕和莫桑到底是兄弟,容貌有三分相似,都有一雙藍眼睛。不過莫桑五官俊美jīng致,人也年輕,阿穆罕年長十來歲,輪廓顯得粗獷滄桑許多,鷹鉤鼻和薄唇給他面相添加了一股yīn翳冷酷之氣,一看就常年浸yín在腥風血雨中的。

  阿穆罕目不轉睛地打量我,那眼神猶如蛇信子一般讓我渾身不舒服。

  阿穆罕嘴角別有意味地微微一彎,“公主請隨在下來吧。在下的父親身體不適,此刻正在帳中,等著拜見公主呢。”

  我被他領著走到王帳篷前,他親手掀起帘子,延我進去。

  帳篷里舖設華麗,火盆熊熊燃燒,把空氣烘得十分溫暖。正中一架軟榻上,有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斜靠著,身上裹著厚重的皮糙。

  “公主來了?”老人吃力地在左右侍從的扶持下坐了起來,他聲音低沉雄厚,略有點沙啞,“公主,請恕老夫失禮了。老人家上了年紀,腿腳不便,不能出迎公主。還望公主體諒。”

  他這一把年紀了,說兩句喘三喘的樣子,要他給我下跪磕頭,我才承受不起呢。

  老人臉上的皺紋就猶如山脈溝壑一般,記載著歲月的流逝。病痛將他折磨的十分憔悴,不過他老眼卻並不昏花。那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依舊清醒銳利。

  “用這種方式將公主請來,實非老夫本意。公主請放心,老夫並沒有傷害您的意思。您只需要在這裡小住幾日,等事qíng一過,老夫就著人將您平安送回南梁。”

  南梁?

  我說:“大汗,我此次來北梁,是為和親。”

  “我知道。”老頭笑眯眯,“可是,公主,許多事是不可勉qiáng的。”

  我說:“北梁皇帝知我失蹤,已派兵來尋找我。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我在貴地的消息,相信很快就會傳出去的。”

  老頭嗯嗯點頭,卻說:“公主,您被囚數日,名節有損,即便能回去,您覺得北梁皇帝還會迎娶你嗎?”

  老不死的東西。我在心裡暗罵。幸好被捉的是我不是嘉月,不然,兩國間的這門親事,還真的結不成。

  我也不同他爭辯,爭辯了也沒用。萬一一不小心說漏嘴,bào露了真實身份,吃虧的也是自己。

  老頭見我沉默,以為我畏懼了,露出滿意的神色來。

  “公主,老夫還有幾件事想詢問一下,不知公主能否為老夫解答一二。”

  我問:“什麼事?”

  老頭捻著鬍子,說:“聽說貴國皇帝年幼,大權旁落,那權傾朝野的魏王,是個怎樣的人?”

  這個問題我聽到一半,就猜出他要問什麼。聽他說完,我頓時有種無力感,又很想在他半禿的腦門上敲一錘子。

  這老賊打的什麼主意,劫持北梁皇帝未過門的媳婦還不休,還想煽動南梁內政不成?

  我qiáng拿出耐心,道:“我自幼長在深宮之中,雖然習得點拳馬功夫,也不過圖個好玩。我皇帝哥哥雖然年少,但是英明睿智,將來必是一代明君。魏王忠心耿耿,輔助我兄長主持天下,其忠心可昭日月。外人不解內qíng,又有有心人士散布謠言,大汗請勿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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