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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如何處置周明薇?”

  秘書一身的冷汗自從他得知這個消息時起就沒有停止流淌過。作為跟了顧成均幾年的人,他清楚顧成均此刻的沉默是狂風bào雨的前奏。他臉上每一要緊繃著的線條都顯示出他內心正壓抑著多麼巨大的狂躁憤怒。

  天色尚早,還未到上班時間,公司里寂靜無人。只有高層主管和相關經紀人趕到會議室,嚴陣以待。

  顧成均一邊扯著領結,一邊鬆開西裝的扣子。他是從一個名人的萬聖節派對上被叫回來的,通宵達旦的派對本來已經讓他十分疲憊,他和衣在客臥休息,然後被秘書叫醒。

  “顧董,周明薇出事了。”

  顧成均還記得自己當時那種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的感覺。他回想起來,又慌張又恐懼。慌張,是因為周明薇出了這種致命的事。而恐懼,是因為自己居然為這個女人緊張到了如此地步。

  “說吧。”顧成均接過熱茶,揉著太陽xué,環視坐在會議室桌邊的員工。

  經紀人說:“明薇和唐佑廷明天晚上去‘北極星’玩,就是東風路的那家酒吧。”

  顧成均點了點頭,“北極星”是一位圈內人士開的酒吧,娛樂圈內的人是那裡的坐上常客,顧成均自己偶爾都去。

  “明薇放了李珍的假,是唐佑廷的助理huáng文杰開車接的他們。我問過huáng文杰,說唐佑廷喝醉了,明薇把他扶上車,然後回去取手提包,結果搜查人員進去,不知道怎麼的就把她抓住了……”

  顧成均心裡升騰起一股複雜的怒意,“唐佑廷呢?”

  老劉暗暗冒冷汗,“他喝多了,還沒醒酒。”

  手機鈴聲及時響起,阻止了顧成均的發怒。顧成均一看是甄惜打來的,想也不想就按了拒聽,甄惜再度打來,他再度拒打。接連響了好幾次,會議室里的員工神色各異,互相jiāo換著眼神。

  甄惜終於沒再打電話,而是發了一條簡訊。

  “以防萬一,先說清楚:不是我gān的。”

  顧成均狠狠地把手機往旁邊一摔,助理手忙腳亂地接住了。

  “讓王律師過去,不管花多少錢,先周明薇弄出來再說。”

  “那是應該的。”總監嘆氣,“這事影響太壞了,顧總,我知道公司培養一個周明薇不容易,但是有時候也應該棄卒保帥。誰叫她自己不爭氣……”

  “事qíng到底怎麼樣,還沒個定論呢!”經紀人王小姐不滿地叫起來。作為周明薇的經紀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不打算早早放棄。“明薇平時那麼規矩,潔身自好,沒道理突然就吸毒,我天天跟著她,還見過她有什麼壞習慣。”

  “那毒是不是她的,有什麼區別嗎?”總監冷哼,“不是她的那還更麻煩,存心栽贓陷害,就算回頭洗清了,可名聲已經臭了。”

  秘書這個時候忐忑的小聲說:“顧董,陳導演的電話。”

  那是《白露》的導演。

  顧成均十指jiāo叉,雙手撐著下巴,眼睛裡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告訴陳導,說我把內部事qíng處理完了會給他去電的。”顧成均說:“你們也先別吵,等事qíng調查結果出來了再說。我的話先放在這裡:誰動了我們永盛的人,我會讓他加倍償還。”

  聽到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董事長翻臉,說出這麼yīn森冷酷,飽含恨意的話語,在座在員工全都不寒而慄。王小姐在懼怕之餘還有點竅喜。照這樣看來,顧成均是要保周明薇了。

  唐佑廷翻了個身,坐了起來,頭疼yù裂,他呲牙咧嘴地揉著太陽xué,打了一個呵欠。

  有人在chuáng邊咳了一聲,唐佑廷張開眼睛瞧了瞧。

  “劉哥,你怎麼在我房間?”唐佑廷又看到了助理,“文杰也在?”

  老劉嘆了一口氣,“我有事和你說。”

  “別說了,我知道了。”唐佑廷說。

  “你知道?”

  唐佑廷笑了笑,“我保證以後不喝那麼多了,其實不是我的錯,是姚競他們灌我……”

  “佑廷哥,”小huáng忍不住打斷他,“不是的,是周明薇出事了。”

  唐佑廷撓頭的手停了下來,他慢慢抬起頭,渙散的目光逐漸凝聚。

  “你說什麼?”

  老劉說:“她送你出來後,折返回去拿手袋,不知道怎麼的,緝毒的公安來了,說她包里藏毒。”

  唐佑廷只覺得耳朵里嗡嗡一陣響,像是聽清楚了,又像沒有聽清楚。渾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了,大腦里仿佛有一把電鋸在肆掠,將他的神智切割得支離破碎。

  昨夜明薇帶著酒香的吻還仿佛留在唇邊,她就像一個妖jīng一樣和自己擁抱糾纏,熱qíng如火,而那原來不過是曇花一現,日光下,現實如此殘酷。

  唐佑廷掀開被子下chuáng,他頭暈腳軟,卻一把推開來扶他的小huáng,急沖沖朝大門走。

  老劉一把拽住他,“你別衝動,王律師已經去保釋她了。而且這事已經鬧得一發不可收拾,你過去只會火上澆油。昨天看到你們在一起的人不少,沒準還會叫你進局子問話,你這個時候該低調謹慎才是。”

  唐佑廷冷冷地將老劉推開,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沒有半點血色,一又眸子卻愈發黑沉。他深深呼吸著,努力控制著自己,只有握著門把的手細微顫抖著,泄露了qíng緒。

  “這是我袖手旁觀的時候嗎?”

  “那你去了又能做什麼?”老劉問道:“就算你跑去對媒體說,周明薇是你女朋友,你相信她是清白的,這就能幫助到明薇了?”

  小huáng也幫著勸,“哥,這事太蹊蹺了,明擺著這事是有人故意陷害明薇。我們在明,對方在暗,真是防不勝防。這個時候還是按兵不動,先把事qíng弄清楚再說。”

  唐佑廷緊緊抿了抿唇,手鬆開了門把。

  “明薇還在拘留所?”

  “王律師應該會把她保釋出來。”老劉說。

  唐佑廷點點頭:“顧成均知道了嗎?”

  “他天沒亮就知道了,召集了主管們開會。”

  “你們居然沒叫醒我!”

  “那也要叫得醒你才是。”老劉不滿地哼道。

  唐佑廷懊悔地緊閉上眼睛。

  “我去見顧成均。”他說,“我需要和他談談。”

  明薇一夜未眠,她自然不可能睡得著。

  暖huáng的晨光照在窗戶對面的牆壁上,混亂的一夜已經過去。她的人生在這短短數小時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有的一切已經不復存在。

  看守所把明薇單獨關在一間房間裡,除了最初的審問外,就再沒人來找過她。屋內暖氣不足,午夜後yīn冷入骨,明薇蜷縮著身子坐在牆角。別的房間裡關押著的嫌疑犯在這寒冷的夜裡痛苦地輾轉呻吟著,水從沒關緊的龍頭滴滴答答地落下,時間就在這些聲音中流逝。

  明薇在這一晚上想了很多事,她回憶了自己活過的兩輩子,第一世,病弱卻風光得意,瀟瀟灑灑活到最後一刻,結果世界崩塌,匆匆氣死。明薇當然並不願死。顧成均出軌固然不可原諒,但是她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尋死覓活。只是心臟不爭氣,讓她被迫上演了這齣狗血家庭倫理劇。

  到了這一世,數年奮鬥拼搏,吃了苦,受了委屈,好不容易熬到眼看要出頭,卻被栽髒藏毒而咣當入獄。明薇想到此,只有苦笑,她現在還處于震驚未過之際,尚來不及悲憤恐懼,而還能自嘲。

  這樣一來,她這輩子不就又白活了?而這一世她還那麼年輕,人生還那麼長,她將來怎麼辦?她又沒有一顆脆弱的心臟,沒辦法像前世那樣一死了之。而且,她這次怎麼肯輕易死?她死了,媽媽怎麼辦?唐佑廷怎麼辦……

  眼前又浮現蘇可晴撲在唐佑廷身上的畫面。明薇痛苦地閉上眼睛。

  她現在實在沒力氣去處理這份qíng緒。理智告訴她,那件事,主要錯的並不是唐佑廷,但是就好比一塊鮮美的蛋糕被耗子舔了一口奶油似的,她怎麼也提不起再品嘗蛋糕的興趣。

  況且,如果她當時翻臉走人,如果她把唐佑廷送上車後沒有折返回去取手袋,如果……

  明薇苦笑。

  命運已經不是在和她開玩笑了,給了她一切,又在瞬間奪取,這是對她的惡意的玩弄。

  王律師見到周明薇的時候,有點意外。他本來以為會見到一個哭紅了雙眼,jīng神快崩潰的柔弱女孩,可是眼前的周明薇除了臉色蒼白憔悴,神qíng疲憊外,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表現。

  “你的qíng況比較複雜。”王律師說:“我們暫時還不能把你保釋出去。你的助理李小姐也來了,你需要什麼就告訴我,她回頭會給你送進來。”

  “謝謝。”明薇鎮定地點了點頭,然後直視著律師的眼睛,問:“我的qíng況有多糟糕?”

  王律師被她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閃,心裡暗暗贊了一聲,正色說:“等調查結束,如果我們還不能提出確鑿證據證明你是被栽贓的,那麼你會被指揮藏毒。”

  明薇的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更襯得她眸子漆黑幽深。

  她緩緩地說:“我和朋友去酒吧玩。他喝醉了,我扶他上車,然後發現手提包落在了店裡,我折返回去拿,一個熟人把包遞給我,我還沒走出幾步,公安就來了。”

  王律師知道明薇指的朋友是唐佑廷,她沒有把這個名字說出來,也是為了保護他。

  “熟人是誰?”

  明薇有一絲猶豫。

  “沒關係,這次談話沒有監控。”

  明薇冷笑了一聲,“那人並沒被捕,可大家都認識他,是李旗雲。”

  王律師臉色一變。

  他是永盛的法律顧問。李旗雲在圈子裡玩得有點出格,他是知道的,他以前都想過也許將來有一天自己會被叫去給李旗去收拾爛攤子,可沒想到這個爛攤子卻落在了不相gān的周明薇身上。

  “誰能證明他動過你的包?”

  明薇搖頭,“走廊里只有我和他。”

  周明薇被捕後按兵不動,也有她的顧慮。毒品一事,牽扯人事十分複雜,李旗雲不過冰山一角,如果是他背後有人指示他來栽贓陷害,那必然早已經給李旗雲準備好了退路。明薇大叫大嚷也於事無補,反而把事qíng複雜化。顧成均不論處於私qíng,還是處於公司利益,都會想方設法保明薇。明薇只需要把事qíng丟給顧成均,讓他出面處理就行了。畢竟,顧成均是公司董事長,人脈廣,影響力大,旁人都要顧及他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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