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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諾老實承認:“咱是農村裡的土娃子。”

  沈昕哼了聲,繼續往臉上抹面膜,“你肯聽我的話,把你讀書的那股毅力拿十分之一出來減肥吧。”

  許諾嘴裡咬了一個大蘋果,拿起書本往外走。沈昕喊住她,“天都黑了去哪裡啊?”

  許諾無奈,“姐姐啊,就要期中考了,上自習啊。”

  沈昕忙叫:“等等我,一起去。”

  結果等到沈昕洗去面膜換好衣服,自習教室里早就人山人海,針cha不進,可見課可逃而考試不可逃這一現實。最後許諾只能跟著沈昕去他們生物實驗室去上自習。

  沈昕的師兄也在,都是老熟人了,看到許諾就笑道:“來得正好,咱們新進了十隻兔子,又肥又大,客官要來看看不?”

  許諾說:“那我得看看。你們動過手了沒?我不吃生化兔子,怕變成綠巨人。”

  師兄帶她過去看兔籠子,裡面十隻大白兔見著這兩個眼放凶光的陌生人,擠做一堆瑟瑟發抖。

  師兄十分老練地掕起一隻兔子給許諾看,“客官瞧瞧,這個頭,這毛色,這耳朵。你會做紅燒兔頭不?”

  許諾摸著下巴思索,“先養著吧,國慶咱們吃火鍋。你們這隻有兔子嗎?資源真匱乏。”

  師兄忙道:“客官此言差矣,咱們這jī鴨魚狗,有毛沒毛,變異沒變異的,應有盡有任君選擇。”

  沈昕高聲尖叫:“別說了!”

  許諾說:“我都吃。”

  “我想也是,”師兄點頭,看她一身的ròu,“資本經過囤積才會豐厚。”

  許諾又問:“一餅呢?還活著不?”

  師兄點頭說:“活著,你終於要吃它了?”

  “還活著?”許諾笑,“這都成妖了吧?我可不敢吃它,鋼鐵鑄就的胃都消化不了。”

  一餅,是實驗室上學期進來的一隻灰兔。同籠的其他兔子同胞們,若沒有死在實驗之中,就進了許諾等人的肚子裡,只有它奮勇頑qiáng,與死神搏鬥。當初師兄一針藥劑下去,它奄奄一息,師兄寫完報告,解開它打算拿去人道處理了,沒想兔兄當場一腿瞪在師兄的臉上。

  當天實驗室出動六個人圍追堵截歷時大半個小時才把它給抓住,而三室有一隻以一擋六百毒不侵的兔子一事也不翼而飛。許諾後來跟著沈昕過來參觀英雄。兔子在搏鬥中掉了團毛,腦袋上一塊禿斑,像足了沈昕他們教授的髮型。許諾說這兔子不容易,這奮鬥jīng神多鼓舞人啊,你們也別再拿人家做實驗了,尊重生命吧?

  沈昕不明白,問:“不做實驗,做什麼?”

  許諾說:“做吉祥物唄!”

  於是兔兄得許娘娘賜名一餅,在實驗室里分得一單人套間,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沈昕他們搞生物的,對一餅總有點不死心,時常搞點怪東西來餵人家。可怕的是一餅同學非但很慡快地吃了,吃了後一點反應都沒有,毛色還更豐潤,體態還更豐滿。沈昕這才一口咬定這隻兔子已經修煉成jīng了。

  師兄化驗了它的大便,連聲感嘆:“真乃一神兔矣!”

  許諾在旁接口:“師兄你把一餅帶回家好生伺候吧。興許過個一兩百年,它道行圓滿,化作人形,以身相許來報答你。”

  師兄聽了很樂,頓時滿腦子粉紅色的泡泡。等許諾走了他才想起來,去,這是一直公兔子!

  沈昕他們的實驗室其實是許諾很喜歡來的地方。人都對自己未知的東西有著好奇和嚮往,學文科的許諾就對實驗室里的化學藥劑十分感興趣而又畏懼。

  沈昕也時常弄點小花樣給許諾看。藍色的試劑加點紅色的試劑再放點huáng色的粉末,轟隆嘩啦砰,玻璃瓶子裡冒蘑菇煙和泡泡。每到這時許諾就猛鼓掌,誇獎沈昕真乃中華魔藥學的接班人。

  二十九

  看著宿舍快關門了,許諾才戀戀不捨地告別了一餅,同沈昕往回走。這時的校園裡滿是人。下自習的,打開水的,吃宵夜的,還有談戀愛的,擠滿了學校每一處。

  許諾那點稀飯和蘋果哪裡堅持得到現在,早就餓得飢腸轆轆,聞到路邊攤的燒烤香,肚子裡直打鼓。沈昕看她神色不對,柳眉倒豎,扯著她就走。許諾唉唉叫,“你讓我聞聞嘛!聞聞都不行嗎?”

  沈昕猛地站住,許諾剎車不及撞上她,兩人都差點摔一跤。

  “怎麼了?”

  沈昕微微側過頭來,語氣疑惑,“我沒老花吧?那邊站著的是你家的秦哥哥吧?”

  許諾一愣,看過去。宿舍樓下角落裡,站著一個年輕男人,低著頭擺弄著手機。

  許諾哎呀叫了一聲,拔腿就要過去。

  沈昕一把拉住她,說:“差不多就行了,別爛好人,被人家當便利貼用。”

  許諾反笑道:“我倒覺得是他們貼上了我,怎麼都甩不掉。”

  秦浩歌今天狀態似乎很不錯,一臉輕鬆灑脫,帶著笑意。

  許諾打量他,“怎麼了?中caipiao了?”

  “真中了caipiao,我早派我的助理來找你去見我了,何必自己親自來?”秦浩歌笑道。

  “呀,快說,到底什麼好事?”

  “你還真不關心我。”秦浩歌半真半假地責備,“今天把司法考試結束了。”

  許諾這才想起來,猛拍腦袋,“我還真忘了!你考得怎麼樣?”

  秦浩歌把手一攤,“反正已經結束了,管它是生是熟。走,我們吃夜宵去。”

  倆人拐到廣場邊的職工宿舍樓下。那裡原來有一排平房,後來拆了空出一塊地,做生意的就在那裡扯張遮雨布就開張擺攤。因為便宜又好吃,這裡的生意比食堂都要好,學生和蒼蠅都很喜歡關顧。每次衛生檢查,這裡都會撤得gāngān淨淨,仿佛曾經的繁榮從來不存在過,或者已經作古千年,衛生狀況可見一斑,但是C大中師生也沒見誰吃死在這裡。

  秦浩歌一坐下就只點了一大堆東西,“大半個月閉關背書做習題,一日三餐,早上豆漿油條,中午西紅柿蛋炒飯,晚上青椒ròu絲蓋飯。”

  許諾說:“其實還挺營養的,最怕你和方便麵作伴。”

  秦浩歌舉起啤酒,和許諾碰了碰杯,“前途似錦!”

  冰涼涼的啤酒下肚,許諾打了一個哆嗦,然後大口吃烤藕片。

  “浩歌,小曼最近怎麼樣?”

  “老樣子吧。怎麼問這個?”

  許諾說:“我和她最近聯絡很少。她好像總是很忙的樣子。”

  “她什麼時候不忙了?”秦浩歌嗤笑,“她可是社jiāo名人,現在又快畢業了,到處奔波跑關係吧?”

  “她回來咱們這工作嗎?”

  “她倒是有這個意思,不過和我說過,工作不好找。”

  “你們兩個畢業了都不能在一起生活,也太可憐了。”

  秦浩歌拍她的腦袋,“你懂什麼叫可憐?我看你才可憐,都大三了,還沒男朋友。”

  許諾掛著臉,“我不漂亮,男孩子不喜歡嘛。”

  “那是人家膚淺。”秦浩歌心疼地說。

  “那你找個不膚淺的介紹給我啊!”許諾來勁了。

  秦浩歌張口就像說行啊,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打住了。

  許諾正沖他笑,圓圓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此刻天上的星星一樣。他一想到以後,這樣的一雙眼睛不在注視著他,而對著別人閃爍光芒,心裡就有一種無力感升起。

  “怎麼了?”許諾問。

  秦浩歌擺了擺手,“算了,年輕的男孩子都膚淺,你適合找年級稍微大一點的。”

  許諾本來也對找男朋友沒什麼興趣,這麼聽了,笑了笑,繼續吃東西。

  秦浩歌喝了兩口啤酒,忽然說:“之前我過生日,那本衛斯理的書,是你送的吧?”

  許諾筷子裡的蘑菇掉回盤子裡。

  “你……怎麼知道的?”

  “小曼說漏了嘴。她說她從書店裡買的。我後來看,那是港版書,只能郵購。我認識的人里,只有一個人這麼清楚我的喜好,這麼細心。那就是你,諾諾。”

  許諾感覺到來自上方的熱烈的注視,抬不起頭,拿筷子無意識地撥著盤子裡的菜,“也……也沒什麼。小曼很忙,我幫她一下而已。”

  “去年的生日禮物,前年的,大前年的,都是你打點的吧?”

  許諾沒出聲。

  不說話,那就是承認了。

  秦浩歌苦笑,“我就說,小曼以前只會送我筆。後來這又是書,又是展覽會門票的,的確不是她的風格。作家她只認識那麼幾個,說衛斯理,她還當是外國人呢。一次我說妙玉這道姑做得其實也不純粹,那麼嫌貧愛富,所以成不了仙。她還問我,看的是不是西遊記?”

  “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閱讀的。”許諾說。

  秦浩歌輕輕嘆了一聲,用細微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她變了……”然後提高了聲音,“其實我也變了。”

  “人總是要變的。將來她接觸社會,變化還更大。你們男人真自私,希望女人永遠都是那單純傻傻的模樣,這樣最好哄,是不是?”

  秦浩歌笑,“諾諾,你這口氣,好像已經談過十次八次戀愛了似的。”

  許諾沒好氣,“我怎麼就不能發表戀愛感言了?你怎麼知道我沒愛過?”

  秦浩歌凝視她,眼前又閃過那一張張記錄歲月的照片。他心跳加速,有點láng狽地轉開視線。

  許諾渾然不覺,還以為自己氣勢取勝,十分得意,“瞧,別老把我當白痴。我光是看你們倆這幾年走下來,經驗豐富得都可以去寫書了。”

  “那你最好先別急。”秦浩歌譏笑,“我和小曼都還沒成名,普通人的愛qíng故事,銷量都不怎麼好。”

  許諾思考,“那你們感覺給我按手印,將來成名了,授權我獨家寫傳記。”

  秦浩歌笑得很苦澀,心裡默默想:他和小曼,還有什麼愛qíng故事供人寫呢?

  三十

  許諾帶著打包的夜宵回了宿舍,沈昕正在和人通電話,說得很起勁,一見許諾進來了,趕緊叫:“哎呀!她回來了!”

  “誰呀?”

  “我師兄。”

  “找我?”

  陳師兄在那頭問:“小許,你沒對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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