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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喝了一口啤酒,沒好氣道:“她要生就生吧,反正她有經濟有能力養這個孩子。她打算怎麼同家裡jiāo代?生孩子不是腿一張開就完了的事,懷胎十月,挺個大肚子,生下來後還要做月子。她難道認為這都能瞞住她媽和哥哥?丁伯母是什麼人物,丁將軍的夫人,兩個眼睛像一雙探照燈一樣,我被她盯著心裡都會發毛。”

  展昭也很苦惱:“反正現在丁家人還不知道。”

  “等等,你叫我來,別是要我去同丁家說這事的吧?”白玉堂瞅著展昭,“要我去說也沒什麼不可以。不過你得想幫我想好詞,我可不知道怎麼開口陳述。”

  展昭說:“我找你來是另外有事。月華她想搬出去。”

  白玉堂皺起了眉毛:“搬?她現在這樣方便嗎?”

  展昭很無奈:“我也勸她別搬來著。醫生說她身體虛弱,又說什麼懷孕前幾個月很關鍵。我要她多住一段時間,我好照顧她。但是她說老住我那,一是給我添麻煩,二是將來她肚子大了,別人要說我閒話。”

  白玉堂gān巴巴地笑了兩聲:“她還不直接說你那yīn暗cháo濕的小公寓不適合養胎呢。閒話?你們什麼時候避嫌過?”

  展昭咳了咳。白玉堂不耐煩道:“好好!我去給她找房子,再找個保姆。不過你不覺得我們真正該做的是找姓李的小子去揍他一頓嗎?”

  “揍人,自然有他們丁家兄弟出面。我們照顧好月華就是了。”

  “他們倆為什麼不私奔?”

  展昭差點嗆著,啼笑皆非,“小白!”

  “我是嚴肅的。”白玉堂瞪他。

  展昭聳聳肩,“放棄了太多而私奔,終究會後悔的。他們都是聰明人。”

  白玉堂丟下筷子,仰頭喝gān了杯子裡最後一口啤酒。

  可是丁月華終究沒有搬進他給找的公寓裡。

  事qíng的改變緣自一份八卦周刊上的一條消息:“昔日名主播私下結婚懷孕”,附有偷拍的照片,正是展昭陪著丁月華去婦科醫院做檢查,剛手挽手地走出醫院門口。而更糟糕的是,這份報紙不是他們兩個中的哪一個從外面買來的,而是突然找上門的丁夫人手裡捏著的。

  這是展昭和丁夫人的第一次見面。

  眼前這個中年太太保養得非常好,可以輕易看出年輕時候定是個回眸一笑傾人城的角色。丁夫人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米huáng色的名貴套裝裁剪和體,裹著她依舊保持適中的身材。展昭只覺得這個貴夫人渾身散發著奪目的光芒,那光芒不僅是來自她手上的鑽戒,還來自她明亮有神的眼睛。這些光芒亮得有些刺眼,和他這間小小的公寓格格不入。

  丁夫人很有教養地沒有表現出對這間寒酸的屋子的看法。她打量著眼前這個英俊小伙子。他在丁家兄弟的嘴裡,並不是個陌生人,年輕,有為,人品好。況且他還照顧了女兒這麼些日子。

  丁月華坐在一邊冷汗潺潺。今天一大早就有人來敲門,她前去開門,就看到母親大人以一付女王來巡視的模樣站在門口,犀利的目光從她的臉一路掃到她的小腹。她當時就知道事qíng敗露了。

  展昭避到陽台上。可是舊建築的牆壁和門板並不隔音,他還是可以清晰地聽到客廳里的對話。

  丁夫人開門見山問女兒:“多大了?”

  丁月華說:“七個禮拜了。”

  丁夫人極力壓抑著到口的咆哮,維持她體面的形象,不過那表qíng讓她看上去似乎在咬牙切齒。她掙扎了半天,才說:“你有什麼打算?”

  丁月華漸漸把膽子放大,說:“我打算把孩子生下來?”

  “是嗎?”丁夫人冷冷瞥女兒一眼,“你沒結婚生孩子,讓別人怎麼看?”

  丁月華冷笑道:“我生孩子用的自己的肚皮,與人無gān。”

  丁夫人握緊拳頭,怕是控制不住就要一耳光扇過去,“你……真是丟盡我們丁家的臉。你爸爸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傷心。”

  “不至於吧。”丁月華嗤之以鼻,“報紙上不是寫了我結婚了嗎?該苦惱的是昭哥吧,莫名其妙給栽了一個老婆,他將來要是找不著媳婦,那都是我們的錯。”

  丁夫人怒氣沖沖:“我來就是同你說,我已經告訴家裡親戚,說你們的確已經註冊結婚了。”

  丁月華跳起來,大聲叫道:“媽!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怎麼可以不問我們?”

  “你懷上孩子的時候又想過我,想過丁家嗎?”

  “這個孩子是個意外。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你……你是丁門之後,你的太爺爺、爺爺和你父親都是名將。可是你卻同一個西夏的蠻子gān出這等傷風敗俗的事qíng來!我真恨不得沒有生你這個東西!”

  丁月華聲音帶著哭腔:“媽,你為什麼罵我?我是你的女兒,我在感qíng上受了重傷,我一無所有現在只剩肚子裡這個孩子。媽,你為什麼要這樣恨我?難道在你心中,家族的榮耀高於一切嗎?”

  丁夫人愣住。

  丁月華啜泣著坐在沙發上,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捂著臉。展昭不得已從陽台走了進來,拎了一條濕毛巾給丁月華遞過去。

  丁月華哭哭啼啼地接過來,丁夫人滿眼淚光地看著他們。女人們濕答答的淚水讓展昭錯覺自己無意間做了什麼偉大的事一樣。

  丁夫人像是在這十多分鐘裡老了十幾歲,臉上的皺紋全部顯現出來,炯炯有神的眼睛也變得黯淡。她有氣無力地拽著手袋,打算告辭。

  展昭為她打開門,送她下樓。他們沒有jiāo談地走下宿舍樓yīn暗狹窄的樓梯。樓下停著一輛奔馳,司機看到女主人下來了,立刻跑來拉開車門。

  丁夫人沒有急著上車。她回過頭來,看著展昭,沖他和藹地笑了笑,親昵地說:“小昭啊,今天讓你見笑了。月華她不肯同我回家,以後還要麻煩你費心照料她。不過你放心,我明天就從家裡調一個保姆過來,負責燒菜做家務。”

  展昭忙道:“伯母太客氣了……”

  丁夫人以她慣於發號施令的手勢打斷了他的話:“是你太客氣了。我看你似乎把臥室讓了出來,自己睡沙發。我很過意不去啊。這樣吧,我給你們重新找一處房子。採光好點的,房間多點的。你是要上班的人,晚上一定要休息好啊。”

  說完,不容展昭辯解,拍了拍他的肩膀,上車揚長而去。

  展昭愣在那裡。年輕的他在這方面的確不是老練世故的丁夫人的對手。

  回到家,丁月華已經恢復冷靜,一邊抽著鼻子一邊說:“昭哥,你不用擔心,我明天就回家。我會同親戚們解釋的。我媽真是又自私又荒唐,婚姻豈能這樣兒戲?”

  展昭沒出聲。

  丁月華又說:“我儘快搬出去。男人也是有名譽的,我不能這樣拖累你。我這就收拾東西。真是的,我自己生孩子自己養,與人無gān,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

  展昭這時開口道:“月華,我們結婚吧。”

  丁月華扭過頭來。她哭過的眼睛還是紅紅的,臉色蒼白,配上她早上尚未梳理的頭髮,產生一種苦大仇深、悽厲瘋狂的視覺效果。

  展昭在她這樣的注視下,平靜地吐了一口氣,說:“我們結婚,讓我照顧你吧。”

  丁月華深深凝視他。

  “昭哥,我知道你一直在為我著想,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從我的角度來看這事,我從來不覺得我未婚生子有什麼不妥。我不會造成任何人的負擔,我的孩子也不會。我有勇氣來面對公眾輿論。所以,我不希望你為我做出什麼犧牲。那種為了孩子找個代理父親的事,我是最不屑的。”

  她一口氣說下來有點喘不過氣。展昭的手搭在她肩,輕輕拍了拍。“月華,我知道你有決心有勇氣。但是你傷太重,太累了。一個女人闖社會都已經很不容易,更何況獨自帶孩子。你自己也說過,你不是普通民眾,你背後有一整個家族的。”

  丁月華說,“我不怕他們說三道四,我可以到國外去生產,我考慮移民。”

  “你打算下半生就守著這個孩子過了?這還真不像你呢。那個信心十足說要做全亞洲數一數二的知名女主持人的女孩子到哪裡去了?”

  丁月華低下頭去:“事業……也不是最重要的。”

  “可是你的人生本來無須過得這麼láng狽。若你不在意外界對你的評價,那你又逃避什麼呢?你可以躲到國外去過安寧日子,那你媽卻還得生活在親戚和公眾輿論壓力下。你總得為她想想。”

  “別說了,昭哥。你為我做的事已經太多了。”

  “這事對於我來說,無所謂。”

  “我不想你因同qíng和我結婚。”

  “讓我先照顧你一陣子。將來的路怎麼走,你自己選擇。”

  “那你呢?”丁月華睜著濕潤的眼睛,“你一直孤單這些年,你在想什麼?”

  展昭沉默。

  丁月華抓住他的手,“你還是忘不了那個人,是不是?”

  這是他們第一次開誠布公地討論這件事。這麼多年來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三緘其口,為的是不去觸摸對方心底最柔軟的一處,可是事qíng發展到這個階段,這個話題也成了不得不面對的難題。

  展昭沒有天真地以為丁月華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他嘆了口氣,說:“忘自然是忘不了,但也不是為了他。”

  “那是為了什麼?”

  “為了……一點堅持吧……”

  丁月華的淚水又涌了出來,“昭哥,你不要自bào自棄。”

  “你不要把事qíng想得那麼嚴重。我們結婚,對我媽也有個jiāo代。彼此收拾爛攤子”

  丁月華想了想,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就在這段高麗偶像式的感xing對話結束的第二天,丁家就派了保姆上門來。

  桂姐在丁家gān了有十多年了,幾乎是看著丁月華長大的,一口一個小姐,叫展昭先生。這讓從來沒有被人伺候過的展昭渾身不自在,又感覺丁夫人派來了個jian細,盯梢他的一舉一動。

  又過了幾天,丁家律師送來一串鑰匙,說是夫人送他們的房子。這是一套位與汴京最高級的住宅小區“九里香堤”里的三百多平米的獨立洋房。

  白玉堂前陣子出國開巡迴畫展,回來聽說他們兩個已經悄悄公證結婚了,急忙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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