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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台上是一名男老師。看年紀,非常輕,約莫也是剛畢業;看長相,白皙斯文,天庭飽滿,雙目有神,雖不是很英俊,但也十分吸引人。

  靈素笑:“馮曉冉,你給我老實jiāo代!”

  馮曉冉羞答答地說:“今天早上,我騎車到逸夫樓的時候,輪胎給釘子扎了。就是他,把我扶起來,還幫我推車送我到宿舍……”

  馮大小姐臉已經紅透。

  靈素嘖嘖,指了指馮曉冉手裡拎著的保溫壺:“這點小恩小惠,就讓你上門送湯?”

  馮曉冉急,“你倒是說,他人怎麼樣嘛?”

  靈素說:“書呆子。”

  “這還用你說!”

  “很老實。”

  “還有呢?”

  “嗯……塌實能gān。”

  “還有還有?”

  靈素絞盡腦汁:“目前單身。”

  馮曉冉終於滿意。

  這時下課了,學生們魚貫而出。

  靈素推了馮曉冉一把:“還不進去?”

  “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

  “門上課表里不是有他的名字?”

  星期四第五節課,犯罪心理學,講師段珏。

  馮曉冉深吸一口氣,走進教室。

  靈素沒跟進去,她在門外面,只聽馮曉冉聲音含chūn地說:“段玉老師……”

  她差點跌倒在地上。

  段珏很尷尬,急忙更正:“段珏。”

  馮曉冉還不知死活,驚訝:“斷絕?你要和誰斷絕?”

  靈素在外面簡直要撞牆。

  丟死人了。

  段珏只好在黑板上寫下名字,說:“同學,王字旁加個玉,念jue。”

  裡面沉默幾秒,然後馮曉冉埋頭沖了出來。

  這件事就這麼成為笑談。

  馮曉冉和段珏好上後,專門請靈素吃了一頓飯。中途馮曉冉悄悄問靈素:“是不是他?”

  靈素自然不可能點破,裝模作樣道:“你的姻緣,你若認為是,那自然就是。”

  馮曉冉笑捶她:“滑得像泥鰍!”

  段珏真是個老實人。平時里聽從馮曉冉的一切調派指揮,馮曉冉就是他的紅太陽,是他革命前進的方向。馮曉冉的話就是中央紅頭文件,就是神的顯靈。靈素就常見馮曉冉一個響指,段珏就上前為女友捶腰捏肩。

  靈素頗同qíng他,他自己似乎還樂在其中。

  這樣的人卻是犯罪心理學講師,課堂上眉飛色舞滔滔不絕,論文屢屢見報,系裡一顆不大不小的冉冉紅星。

  馮曉冉自己幸福了,便總想給靈素也找一個伴。她並不覺得靈素不是正常人,反而覺得她聰明漂亮又能gān,尋常男子都不配近身。

  靈素是發自內心感覺這份qíng誼的,不過對相親,始終謝敬不敏。

  馮曉冉追著問:“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老段系裡那麼多研究生、博士生,符合各項硬指標,都寫在綠頭牌上給你挑!”

  靈素被bī無奈,終於說:“我以前吃過虧。”

  馮曉冉啊了一聲,好半天才說:“那一定是一個王八蛋。”

  靈素笑了,說:“他英俊瀟灑又多金,是言qíng小說里的不二男主角。”

  馮曉冉又說:“那他肯定素行不端。”

  “不,他一腔深qíng。”

  “那為什麼?”

  靈素苦澀一笑:“不是對我深qíng……”

  馮曉冉沉默,相親一事暫且放下。

  ***

  做為一個學生,靈素是平凡的。她成績優秀,但是不愛參加集體活動。老師喜歡她,但也沒特別照顧她。女同學偶爾背地裡也要說她閒話,但是基本上大家都可以和平相處。

  而做為一個通靈者,靈素是孤立寂寞的。

  她也碰見過其他的異能人士,有一次就見一個男生在學校舊實驗室旁收一隻貓妖,還一次是一個老者逗弄手上一支鳳鳥兒。

  彼此看見了,點點頭,心照不宣,並沒有jiāo談。

  靈素雖然渴望與同行溝通,但是卻不知道說什麼。她在這行里,宛如出生嬰兒一樣無知軟弱。

  一個冬日,靈素和馮曉冉經過cao場。場上有一群男生在打籃球,賽況正激烈,人聲鼎沸。

  突然一個籃球竟然越過了高高的鐵絲網,從天而降,朝靈素她們砸過去。

  眾人驚呼聲中,靈素一把將馮曉冉推開,球砸到她的肩上,然後彈開。

  只是一個籃球,靈素也不覺得痛。馮曉冉倒是立刻跳著腳開始罵人。

  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匆匆跑了出來,撿起球,不住地鞠躬道歉。

  那小生憑地英俊。濃眉毛,桃花眼,英挺的鼻子,小麥膚色,笑起來,牙齒雪白。簡直像電影明星。

  馮曉冉閉上嘴。對這這張笑臉,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了。

  男生嘴巴也甜,“兩位美女,要我怎麼道歉?請你們喝汽水?”

  馮曉冉這是徹底沒了氣。身旁的靈素一言不發,神qíng怪異地盯著男生。

  男生看向靈素,首先看到的,卻是一雙黑嗔嗔,如浸在泉水裡的琉璃珠般的眸子。他心中驚艷,沖她拋了一個眼神過去。

  靈素立刻別開臉。

  男生只當她害羞,呵呵笑起來。

  鐵絲網另一頭有女孩子不耐煩地叫道:“王治平,你揀個球,怎麼需要那麼久?”

  王治平這才幾步一回首地返回球場裡。

  馮曉冉笑著拽了拽靈素,“你不會看上這麼一個繡花枕頭了吧?”

  靈素冷冷一笑,“他有重影。”

  “什麼?”

  “我說,他有背後靈。”

  馮曉冉噤聲。

  靈素再見到王治平,是半個月後。

  那日她在圖書館自習,埋頭看書之際,忽然感覺一陣yīn風颳了過來。

  她驚奇地抬起頭,看到一個高大的男生夾風帶雪地匆匆走進教室里。那人正是王治平。那日教室基本滿員,巧得很,偏偏靈素對面空著一個座位。王治平順理成章地走過來坐下。

  他大概才運動過,一臉汗水,一張俊臉更顯得生機勃勃。旁邊已有女孩子朝這邊指點起來。

  靈素看著他從書包里拿處書本,在桌子上攤開,然後開始寫起來。

  一直附在他身後的一團烏黑yīn影變幻著,一隻慘白的瘦骨嶙峋的胳膊從那團混沌里伸了出來,勾住王小生的脖子。然後一張gān癟的臉也探了出來,眼睛大且布滿血絲,烏森森眼珠滴溜溜地各自亂轉,最後看到靈素,兇狠地瞪了一眼,仿佛在警告什麼。

  靈素不動聲色地看著,也沒有採取行動的打算。

  王治平感覺到她的視線,抬起頭來。

  他還記得這個清麗的女孩子,又見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自己,目光楚楚似乎在訴說什麼。他心下喜悅,習慣xing對靈素輕佻笑道:“同學,似曾相識,是嗎?”

  靈素暗自好笑。死到臨頭不自知,還一味搭訕女孩子,活該被鬼纏。

  她低頭繼續做功課。

  王治平只當她害羞,興致更高,說:“我叫王治平,經濟學院的,你呢?”

  靈素覺得對面yīn風愈盛,想是那女鬼發怒了。她不想麻煩,堅決不去理會王治平。

  沒想王治平這人不識好歹,變本加厲。他描到了靈素的課本上的名字,自己發揮道:“靈素?這名字真是秀美靈氣,口齒留香。我猜猜,同學你是學文學的?還是藝術?”

  靈素這廂只看到那隻枯手啪地印在她的練習本上,抬頭就正對上女鬼悽厲的臉,對方呼出的惡臭噴在臉上。

  她厭惡地皺著眉,併攏食指與中指,點在女鬼眉心。

  一道白光閃過,女鬼被灼得尖叫一聲,嗖地縮了回去,盤踞在王治平頸項間,惡毒地盯著靈素,宛如一條毒蛇。

  王治平只看到靈素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忽然覺得脖子很涼,便拉了拉衣領。

  靈素板著臉收拾起課本,起身往外走。

  王治平想都沒想,立刻追了出去。

  室外很冷,他被風迎面一chuī,立刻打了個哆嗦。靈素行動很快,轉眼就過到路那頭,王治平一邊喊著,一邊衝過去。

  換做別人,被王小生這樣的男孩追著跑,不知該多高興。靈素卻哭笑不得,她還從來不知道居然有比鬼都還難纏的人。

  王治平邊追邊喊,路人紛紛側目。

  靈素不耐煩,回頭瞪他。她看到王治平跑上馬路,脖子上掛著的女鬼就像一條黑色絲綢圍巾正在迎風飄揚。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王治平腳踏上人行道時,一截冒著火花的電線從天而降,直直往他頭上砸下去。

  旁人的驚呼聲中,靈素身影一閃而過。王治平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推了他一把,讓他摔了個仰面朝天,屁股生痛。

  緩過神來,那截電線落在他腳邊一米之遠,還在劈啪作響著。他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靈素就站他身邊,清秀臉上沒有半點表qíng,聲音低沉道:“本來見你可憐,不忍除你。偏偏你不知好歹,竟要害人xing命。那就休怪我不留qíng了。”

  王治平聽得一頭霧水,還以為靈素惱他剛才舉動,要收拾他,急忙叫道:“別別!同學!有話好說!”

  靈素停下來,“你還為她求qíng?”

  “她?誰?你說什麼?”王治平是徹底糊塗了。

  靈素一笑,如旭日出雲,“等我收了她,你自然就知道了。”

  她手輕輕一揚,王治平眼前花花一片,尚未懷疑自己是否貧血,就暈了過去。纏繞在他頸間的怨靈長嘯一聲,騰空而起,夾著厲風撲向靈素。

  靈素冷笑一聲,手掌含光,從容迎了上去,在空中畫了一個圓,一下將怨靈震開。怨靈刺耳尖叫著,四下飛竄,卻怎麼都飛不出方圓五米外。那個光環緊緊追隨著它,一個猛撲,將它套住,收縮箍緊。

  怨靈落到地上,打了一個滾,變成了一個穿淺藍長裙的少女。少女滿臉晶瑩的淚水,我見猶憐。

  靈素看了,嘆了口氣,彈了一個響指。

  王治平幽幽轉醒,看到那個藍裙少女。他還沒疑惑,只是出於憐香惜玉的本能,關切地問:“同學,你怎麼了?摔著了?”

  靈素冷笑。

  王治平伸手去扶那個少女。少女突然抬起臉來,楚楚可憐地問:“你不認識我?”

  王治平撓了撓頭,“同學……你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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