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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緋雲緊跟住她,凜冽氣息一直從後方bī過來,殺意泠泠。可是不知qíng的人看來,卻是兩個美少女你追我趕,敏捷似小鹿一樣奔跑在校園裡。

  就在這時,下課鈴聲響徹校園,學生們立刻從教室里涌了出來。學校里是不能逗留了。

  靈素急忙轉頭向校門口跑去。

  大門外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白坤元正在車裡往外望,忽然看到靈素直衝沖奔來,便下車向她迎過去。

  靈素一看是他,臉色大變,大喝一聲:“不要過來!”

  白坤元還沒反映過來,那個緊隨而來的女生突然大吼一聲,撲向靈素。或許是眼花,白坤元看到滾滾黑氣襲來。

  沈靈素身形一定,立刻回身以手遮面。她的手掌在那剎那似乎發出耀眼白光,光芒犀利,轉瞬就劃破烏雲般的黑氣。

  白坤元大吃一驚。打架?還是鬥法?

  他也不顧靈素的警告,急忙奔過去。

  靈素聽見腳步聲,分神望了他一眼。也就這時候,那個凶煞的女生猙獰一笑,從裙子口袋裡掏出什麼,向靈素撲頭蓋臉潑灑過去。

  靈素招架不及,只得匆忙閉上眼睛承受。頭臉一陣溫熱粘膩,隨後就是嗆人的腥臭。

  她踉蹌一步,跌倒在地上。

  白坤元只見潑出來的液體烏紅粘稠,靈素又跌在地上。他當下拽住那個女生的手,厲聲質問:“你這是gān什麼?”

  劉緋雲已經得手,稍微恢復神智,吃驚地看他。靈素就趁這個時機,五指併攏,掌心夾風,重重拍向劉緋雲胸口膻中xué。

  劉緋雲倒退好幾步,也跌在地上,渾身不停抽搐,然後開始嘔吐。吐出來的幾口黑水,一落地就消失,像蒸發了一樣。

  靈素長長吁出一口氣。

  這時老師和同學也已經趕到。大家看到靈素渾身血跡斑斑,紛紛驚叫起來。

  老師驚慌又氣憤,重重跺腳道:“沈靈素,劉緋雲,你們兩個這是在做什麼?”

  劉緋雲終於嘔吐完,一臉萎靡地給同學扶起來。老師一聞,大叫道:“劉緋雲,你喝了酒?”

  這邊,白坤元已經叫司機取來車裡的毯子,把靈素嚴實地裹了起來。

  老師命令道:“你們兩個去收拾一下,然後到我辦公室來。”

  靈素皺眉。白坤元看到,代她出聲:“這位是靈素的老師?我是她的表哥。”

  老師從來不知道沈靈素居然還有親戚。可是這個男子相貌英俊,衣著高雅,顯然不是普通人。都說先敬羅衣後敬人,老師立刻對他肅然起敬。

  白坤元說:“靈素受了驚嚇,我想先帶她回家。順便給她請幾天假。”

  老師見靈素一身láng狽,便也點頭同意了。

  司機一早打開車門候著,可是靈素整個人都是僵硬的,步履踉蹌。白坤元皺眉,忽然一把將她攔腰抱起,抱著上了車。

  毯子裡的少女像是受了凌nüè的小動物,蜷縮著瑟瑟發抖,大眼睛裡儘是彷徨無助,淚水卻又倔qiáng地不肯落下。

  白坤元低頭注視懷裡的靈素,一言不發抱緊她。

  他不問。這多好。靈素感激地閉上眼睛。

  “我現在一定很像一個凶死鬼。”

  白坤元笑,凶死鬼哪裡會有這麼清澈的眼睛。

  “我把你的衣服弄髒了,這是狗血呢。”

  白坤元一點也不在乎,“沒事,衣服總是要不停地換的。”

  他把靈素帶回白家。

  靈素在客房的浴室里洗了足一個小時,用毛巾反覆撮著臉和手臂,可是鼻子始終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

  累了,跪在花撒下,扶著牆默默留淚。

  她不但是個孤女,在別人眼裡還是個妖孽。今天若是沒有白坤元,她還不知給人欺凌成什麼樣?

  白家保姆見她久久未出來,擔心地敲門,靈素這才急忙擦gān身子出去。

  換下的衣服已經給拿走,chuáng上放著烘gān的內衣,還有一件面料柔軟的嫩青色裙子。

  靈素一摸便知道,這都是琳琅的衣服。

  她換上衣服,披下頭髮。鏡子裡出現一個秀美的少女。是沈靈素,還是琳琅?

  她走到小陽台上,忽然發現右邊房間連著的大露台是那麼眼熟。隔壁是琳琅的房間。

  陽台是相連的,只用裝飾xing的欄杆隔了一下,爬過去根本不是問題。

  下樓去,碰到白太太從院子裡散步回來,看到她,笑到:“佩華,今天下課怎麼那麼早?”

  靈素苦笑著應了一聲。

  白太太年紀也就五十歲,保養得好,看著四十出頭。這麼年輕,卻都已經得了老年痴呆。真是遺憾。

  白太太忽然抱怨:“我都說了不喝這個!這個湯不對!不是這麼熬的!”

  她對靈素說:“你也是,別吃那些藥。都不對!”

  靈素納悶。看護尷尬地沖她點了點頭,忙扶著白太太上樓去了。

  白坤元走到她身邊,一同看著白太太的背影,嘆息道:“她這病初發,起初只是忘記生活瑣事,最進才開始發展到記憶倒回。”

  “最後是否會退到初生時候?”

  白坤元苦笑,“醫生說,得這種病的人,最後記憶只可以維持片刻,所有煩惱都忘掉,像嬰兒一樣沒有憂愁,然後快樂地死去。這算是我聽過的最美好的死法。”

  靈素心裡難受。白太太是好人。

  “你呢?兩頭顧,挺辛苦的。”

  “還行吧。”白坤元笑笑,“佩華幫了我很大的忙,我現在可真是離不開她。”

  “我們今天還去嗎?”

  白坤元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你今天不容易,好好休息吧。”

  靈素沖他溫順一笑。

  那夜,靈素住在白家。

  半夜做了夢,夢裡一棟華宅,一個洋娃娃似的小姑娘站在寬大的露台上,對屋裡面的人招手,喊,坤元哥哥,你快看,天邊有彩虹呢!

  靈素醒了過來,正聽到有車開到樓下。

  一時好奇,她從chuáng上爬了起來。走廊里的厚地毯湮沒了她的腳步聲,她悄悄走到樓梯口。

  白崇光摟著一個紅衣女子一邊笑著一邊走進來。女子整個身子似乎都掛在他的手臂上,妙曼的身軀和他貼得一絲不漏。

  這麼風流,這麼大膽。靈素暗自咋舌。

  他們也許都喝過酒,行動有些不穩。女子不知聽到白崇光說了什麼,忽然放聲笑起來。

  白崇光還算有幾分清醒,告誡她:“小聲點,大家都在。”

  女子忽然冷哼,“這個家也有你的一份。你怎麼像做賊一樣?”

  白崇光放開她,給自己倒杯水,冷冷說:“我們這房的事,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一個嫡子,一個小叔,加一個快要變白痴的老女人,能唱哪出戲?”

  白崇光不耐煩,“你再多說,立刻滾出去。”

  女子借著酒勁,照說不誤:“若不是那小妖jīng的股票都歸了你大嫂,她在白家算個什麼東西?還有你那侄子,有奶就是娘,馬上變做孝子,把一個半路進門的女人當親媽。那一老一小,簡直沒把這個家變靈堂,再請人來給那小妖jīng招魂。只有你這個榆木疙瘩的腦袋,不肯變通,註定吃盡虧。”

  白崇光突然猛地把手裡的水晶杯狠狠摔在地上。

  女子臉色變了又變,甩了甩頭髮,“我看在親戚份上勸你一場。他日在董事會上,人家將你掃地出門,別怪我沒提醒過。”

  她搖搖晃晃走出去。白崇光喊她:“白坤芳,你喝成這樣還敢開車?”

  他追了出去。靈素匆匆回到房間裡。

  呵,居然無意間聽到白家內幕。可是卻沒有新意,翻來覆去不過是親人之間爭權奪利,勾心鬥角。

  靈素這下更是睡不著。她gān脆翻過兩個陽台間的小欄杆,想在去看看琳琅的房間。

  房間裡一片漆黑,可是隱約看得清chuáng上隆起,分明是睡著人。

  那人也因靈素的到來醒了過來,警惕地問:“誰?”

  他是白坤元。

  靈素大為吃驚。難道他一直睡在琳琅的房間裡?

  白坤元擰亮燈,看到是靈素,鬆口氣。

  “睡不著?”

  靈素嘆氣。

  白坤元從chuáng上起來。上身沒有穿衣,健美的身型展露在靈素麵前。她臉上發燙,別過頭去。

  一個女孩子,在別人家借宿,夜半三更還跑到異xing房間裡。這不論怎麼說,都太失禮。

  白坤元套上衣服,“過來坐地上,我陪你聊聊。”

  靈素乖乖走過去坐在長毛地毯上。

  白坤元看她那麼拘束,輕聲笑,“我不像崇光,你不用擔心被我占便宜。”

  靈素哭笑不得。

  兩人坐定了,卻又沒了話題,大眼瞪小眼。

  靈素看白坤元沒有起頭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開口。她問的話讓自己都吃驚:“你的母親呢?”

  白坤元像是被點了xué,半晌,才緩緩開口說:“她早不在了。”

  糟糕,出師不利。靈素只得笨拙地說:“我母親去世也早。”

  白坤元抬頭凝視她,“你大概沒明白,家母並不是去世,她是離家出走。”

  靈素呆住。

  “那年我才五歲。一天晚上,她來到我chuáng前,搖醒已經睡著的我,給我講故事,然後吻我,拍著我入睡。第二天醒來,家裡亂成一團,她已經和人遠走高飛了。”

  白坤元表qíng平靜,把qíng緒控制得極好。只是他的手在不停發抖。

  “父親頹廢了足足有半年,常常喝醉在書房。我去找他,他便對我大吼:你當時怎麼不攔著她?他並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可以決絕到這地步。這事鬧得人盡皆知,親戚總是看著我曖昧地笑,背地裡指指點點,看,這就是那個女人生的孩子。我代替母親成了眾矢之的,驚慌又痛苦,直到琳琅出現在我生命里。”

  停頓片刻,說:“她改變了我的一切。”

  靈素忽然覺得疲憊。

  那一出溫qíng而jīng彩的戲裡,並沒有她的份。她不但不在現場,連一個觀眾都算不上。

  靈素一臉憐憫。這女孩子的眼睛明亮濕潤,注視著他像是看著一隻孤單的小動物。他傾訴,她便傾聽,神qíng里有著無言的理解和安慰,似把他的憂愁一股腦接了過來一樣。

  白坤元四處望了望,從一個柜子里取出一個盒子,“沒事做,我們來拼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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