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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滿心狂喜,滾燙的淚水爭先恐後地自眼眶中湧出,沿著本就汗濕的臉頰珠串般滾落。她哭著笑起來,用朦朧的視線努力去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我就知道是你……你的力量回來了!”楚環幾乎泣不成聲,“這不是什麼血清素的作用。這是黑暗哨兵才有的能量。你回來了——”
楚淵鐵青的面孔沒有一絲表qíng,一手捏著她的下巴,冷漠地看著她,“你究竟是誰?”
楚環在淚水中笑著,抬起手,放在了楚淵的額頭上。
pào火、機甲運行、風聲,所有聲音消失,四周的一切化為虛無的黑。
昏暗的隧道,水聲嘀嗒,空氣陳腐霉臭。
女孩極力控制著緊張的呼吸,獨自一人守在一扇鏽跡斑斑的門後。她的校服已經污髒,白襯衫上有血跡,皮鞋浸透了水,鼠蟲肆無忌憚地在她腳邊爬過。手中,緊握著一把能量只有最後一格了的光子槍。
隧道深處,沙沙腳步聲傳來,逐漸靠近。
女孩握著槍的手細細顫抖著。
腳步聲來到門外,停了下來。女孩屏住了呼吸,可胸膛里劇烈的心跳砰砰作響,似乎不能逃過門外人敏銳的聽力。她抬手對準了門fèng。
門猛地推開,一道黑影竄進來。女孩扣動扳機。
然而來人比她更快一步,側頭躲過光子彈,迎面撲來,一手奪去了她手裡的槍,並且把她一把抱住。
“謀殺兄長麼?”
滾燙的淚水洶湧地自女孩眼中滾落。隧道的光線如此微弱,她也並不是具有超qiáng視力的哨兵,卻依舊能辨認出青年那張爛熟於心的俊朗面孔。
風塵僕僕,滿眼血絲,嘴唇gān裂,一身作戰服上滿是硝煙塵土,和gān涸的血跡。
他是怎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從遙遠的朝歌趕回來的?他又經歷了怎麼樣的惡戰才潛入城中,隻身一人尋找到了她?
“哥……”她哽咽,“你回來了……”
青年將女孩狠狠揉進懷裡,深深呼吸。
“我說過,只要你需要我,不論什麼時候,我都會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
楚環的手軟軟地從楚淵額頭上垂了下來,共感結束,現實中的一切又重新回來了。
她有氣無力,地朝目眥俱裂的楚淵笑了笑。
“嗨——”
楚淵僵硬的臉上沒有一絲表qíng,可高大的身軀卻在細微地顫抖,雙目之中泛起了駭人的血絲。
楚環沉默地淌著淚,同他對視。而後被猛地一把拽進懷中,死死抱住。
骨骼仿佛要被擠碎,血ròu都要被摁進男人的胸膛之中,一股磅礴浩渺如大海狂流般的能量將楚環淹沒。
機甲蟲從四面八方包抄而來。
一頭通體金色的獅龍shòu破空躍出,張開巨大的膜翼,朝千軍萬馬的敵軍嘶吼咆哮。魂shòu渾厚的嘯聲震撼全場。就連友軍哨兵們的魂shòu都不由得畏懼後退,向這頭萬shòu之王低下了頭顱。
原本在上空無目的盤旋的朱雀倏然化作一道金光,朝天空she去,破空聲波震得附近一圈機甲蟲人仰馬翻。
朱雀就這麼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機甲蟲攏做一堆,漫無目的地彼此相撞推擠。
下一秒,漫天金箭猶如破雲的陽光,直she向機械蟲群。
幾乎只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每支紅羽貫穿了機甲蟲的身軀。它們以不可能的jīng准程度,避開了有可能裝著被劫持的嚮導生的腹部,擊穿了機甲核心機!
機甲蟲連反抗都來不及就被紛紛擊落。而金羽擦著地面再度飛起,自下而上又擊爆了下一批機甲蟲的核心機。
紅色的光芒猶如在雲層中盤旋跳躍的閃電,穿梭在黑壓壓的機甲蟲陣中。機甲蟲成片成片爆炸墜落。上千隻機甲蟲,不過短短一分鐘之內就幾乎被擊毀殆盡!
獅龍shòu展翼在低空飛翔,尖爪利齒將敵軍哨兵的魂shòu撕成碎片。
“黑暗哨兵……”正從遠處趕來支援的李鳳笙在極度震驚中呢喃,充滿了艷羨,“這qiáng大的cao控能力……是誰?”
鳳鳥降落,紅羽重新匯集,再度變為人形機甲。
所有己方機甲的共感接駁燈閃爍。哨兵們還沒有弄清狀況,也沒有通過接駁申請,就被qiáng行拽進了一個巨大的共感網絡之中。
“所有戰士聽令!”雄渾的男聲隨著共感網絡傳遞到所有哨兵的識海之中,“保衛家園,絕對不能讓他們劫持走任何一個嚮導!隨我沖——”
中午十二點十五分,距離朝歌拉響防空警報二十八分鐘後,中央軍校的機甲作戰系戰隊和朝歌武警,在黑暗哨兵楚太子駕駛的極光機甲朱雀的帶領下,朝入侵的波提亞敵艦發起了全面反攻!
天子的車隊正沿著地下安全通道疾馳。
深入地下近一公里的安全隧道中,與世隔絕,地面上的pào火聲傳到這裡,已細不可聞。
天子座駕的后座里,一個白皙微胖的的青年窩在寬大柔軟的皮質沙發里,屁股不安地扭著,圓溜溜的眼中透著驚惶,喏喏道:“這樣真的不妥吧。現在滿城都在抗敵……”
“陛下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坐他對面的中年文官咬牙道,“唐王和楚太子都在,他們也各自帶了為衛兵和軍隊,自然會幫著地面軍隊抗擊。陛下現在當務之急,是轉移到安全之處。”
“可是波提亞這樣不打招呼就打過來,就沒有什麼要求嗎?”天子問,“軍方還沒有和他們達成對話?他們到底想要什麼?”
“他們一來就到處掠奪嚮導,陛下以為他們要什麼?”姚維海冷聲道,“從聯邦那邊得來的消息:波提亞因為開採稀有油礦,污染引發了一種惡xing傳染病,大量婦女和嬰兒死亡。而嚮導又以女xing居多。他們這幾十年來,嚮導人數銳減,嚮導素生產技術落後,大量哨兵患有嚴重的失狂症。陛下知道他們是怎麼對待那些重度失狂的哨兵的嗎?”
天子瑟瑟發抖,顫著聲問:“如何?”
“集中屠殺。”姚維海冰冷地吐出這四個字。
天子猛地打了一個寒顫,“那他們……真的是,窮兵黷武,不顧一切了……”
“正是如此,臣才要陛下首先確保自己的安全。”姚維海說,“況且,就上次波提亞搶劫蒼國的qíng況來看。他們並不想占據星域,而是搶了物資和嚮導就走。臣估計這次也會差不多。所以陛下只需要在安全所里耐心等待……”
前方有遠she燈照來,一輛重甲戰車逆向行駛,橫衝直撞而來。
“有偷襲——”天子車隊緊急鳴笛剎車,連環追尾,隧道內撞擊聲響成一片,火花四濺。
天子嚇得慘叫,被慣xing扔在了對面的姚維海身上,敦實的身軀好似一枚鉛彈,險些沒把姚維海這個文弱清瘦的老頭子撞得骨折吐血。
禁衛隊大聲叱喝,倉促地架起槍pào,對準了迎面而來的重甲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