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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這個突發事件並沒有影響到楚淵。他鎮定的笑容投she在了運動場大屏幕上,仿佛帶著神奇的力量,立刻安撫了學生們不安的qíng緒。
楚環放下了捂耳朵的手,面色因結合熱而泛起的cháo紅盡數褪去。她深而緩地呼吸著,緩緩地,抬頭朝天空望去。
碧藍的天空中出現一道橫跨天際的裂fèng,一雙巨大的、金環狀態的眼睛正透過裂fèng,俯瞰著人間!
楚環的心臟瘋狂跳動,喉嚨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冷汗自每個毛孔湧出。
她渾身因戒備而緊繃著,無畏地眺望著那雙黑底金瞳的巨眼。她甚至感覺到它竟然轉動著眼珠,仿佛也在注視著她!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感貫穿全身,夾雜著滲人的yīn冷和噁心感。
“你沒事吧?”陳香之伸手拍了拍楚環。
楚環猛抽一口氣,把陳香之嚇了一跳。
“你看!”楚環一把抓住陳香之的手,示意她朝天空望去。
陳香之茫然抬頭,頭頂是接近正午的晴空烈日,風輕雲淡,秋高氣慡,漂亮得可以拍下來做明信片。
“天上有什麼?”陳香之一頭霧水。
楚環冷汗潺潺地望了一眼天空中的巨眼,驚愕道:“你……你看不到?”
“什麼都沒有呀!”陳香之一臉莫名其妙。
“可是明明……”楚環的話戛然而止。
天空中的裂fèng猶如拉鏈合上,消失了!
冰冷詭異的巨眼,不符合常理的裂fèng,仿佛都是她jīng神錯亂後產生的幻覺。
“你估計是太累了。”陳香之低聲道,“再堅持一會兒。就要輪到我們了。”
楚淵已將“勇士杯”jiāo到了閔峰手中。數萬師生爆發出震耳yù聾的歡呼。音響系統癱瘓,無法使用,激昂的學生們自發唱著校歌,洪亮的歌聲直衝雲霄。
閔峰哭了,隊員們哭了,少年們熱血沸騰,潸然淚下,抱頭痛哭。當閔峰讓司徒子彥和他一起托起勇士杯,示意後者即將接任隊長一職的時候,全場轟動,齊聲喊著閔峰的名字。司徒子彥也不禁雙目發紅。
唯獨楚環不受感染。她就像一抹身處另外一個維度的遊魂,蒼白、肅殺,惴惴不安。
低級機械侍奇蹟般地恢復正常,開始在工作人員的指揮下,準備即將到來的散場工作。李承欽和官員們正站在台上眺望頒獎台,一邊談笑風生。那些訓練有素的憲兵和禁衛如鐵塔般佇立在貴賓席四處,鎮定自若。
滿場數名2S以上的嚮導和哨兵,仿佛都沒有感受到任何異狀。唯獨她,即使那雙眼睛消失了,那種被人yīn鷙地注視著的感覺如跗骨之蛆,依舊糾纏不散。
楚淵與隊員挨個握手道賀,簡單jiāo談一兩句。輪到李鳳笙,楚淵道:“你父親很為你自豪。”
“我會盡我所能做到最好,殿下。”李鳳笙朗聲道。
楚淵走到陳香之面前,握手道:“今天你們嚮導小組為勝利作出了卓絕貢獻。”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面對成熟而年長的男xing,陳香之也不免流露出幾分羞赧。
楚淵終於走到了楚環面前,朝她伸出手,微笑道:“楚同學今日的表現,果真令我非常驚艷。”
楚環怔忡地注視著他,一時沒有動靜。
陳香之急忙請拍了楚環一下,訕笑道:“楚環她今天累壞了,反應有些遲鈍。楚環?”
楚環深深吸氣,將冰涼汗濕的手放在楚淵溫暖gān燥的掌心中。男人手掌穩健有力,握住了她顫抖的手。
qiáng烈的電流噼里啪啦地冒著火花,轉眼竄遍每一寸神經末梢。兩人的身軀都輕微一顫。共感也在那一瞬搭成。
我有很不好的預感。楚環倉皇道,你最好儘快離開朝歌……
已經遲了。楚淵回道。
楚環猛地瞪大眼。
緊接著,她的耳邊捕捉到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它最初仿若渾厚的低吟,急速拔高,轉為尖銳的蜂鳴,直衝雲霄,驚心動魄,響徹整個校園,整個朝歌中心城,以及全星球上的每一個城市的上空。
那是防空警報的聲音——有敵襲!
近地外太空之中,失去動力的太空艦滑行速度越來越慢,太陽的光芒透過窗戶照進失去照明的船艙內。
一艘艘滿載乘客的太空艇,成了一座座充滿絕望驚恐的移動城。
在艦長親自出面的安撫下,又藉助了幾位哨兵的幫助,驚恐的乘客終於勉勉qiángqiáng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老人把哭泣的幼兒抱在膝上,開始低聲祈禱。
抱著絨毛兔子的小女孩正蜷縮在靠窗的座位里。太空玻璃窗上投映出異樣的光芒。她怯怯地伸頭望出去。
漆黑濃稠的夜空之中,一個刺目的熒藍色的光光點,不知從哪裡產生,卻在極短的時間向外擴大。
“爸爸!”小女孩尖叫。
乘客們惶惶不安地望出去。那光點像水面上的波紋不斷擴散,電光閃耀跳躍,jiāo織成一個巨大的圓網。它看上去無比詭異,卻又有一種協調的妖冶的美,刺目的光層層波動。
“那是什麼?”
“天啊!它離我們好近!”
“蟲dòng!”一名學者模樣的老人渾身巨震,“天啊!是一個單方蟲dòng!”
“波提亞的單方蟲dòng?”
巨大的恐懼令所有人瞬間失聲,船艙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小女孩趴在窗戶上,瞪大了眼。
一個黑點自蟲dòng中she出,緊接著又一隻,越來越多。那是小型太空機甲,它們速度極快,兵分兩路,一部分沖向朝歌,而其餘的則朝著太空艦們包圍而來。
在乘客們無措的尖叫聲中,密密麻麻的小型機甲落在了太空艦上。
近距下,乘客們看清了它們的真容。那是一群半人大小的,有著鱗翅目仿生設計的機械昆蟲,纖長的金屬足靈活地攀附著太空艦,猶如蒼蠅叮著一塊血淋淋的ròu。它們在太空艦上四處攀爬著,透過窗戶,巨大的紅色的複眼注視著裡面驚恐的人類。
在機械昆蟲後,單兵機甲和小型軍艦緊隨而出,如隕石一般朝著朝歌奔去。
中央軍校的運動場上,煞風景的警報聲像一大盆冷水當空潑下。
學生們紛紛抬頭張望,就見數道刺目的流星拖著長長的白色尾巴,划過晴空。
白日流星是極其罕見的景色,更何況是如此絢麗的流星雨。成片的驚呼和讚嘆聲響起。
不怪這些孩子們反應遲鈍。這些成長在和平年代、從未經歷過戰爭的孩子們縱使每年都要接受四次空防演習,可依舊對真正的戰爭沒有具體的概念。
況且所有人的心裡都有一個觀念:“廿年之約”還沒到期,他們還在和平時期。朝歌是天子腳下,四國混戰也不可能打到這裡來。
“立刻撤離!”楚環對還沒有反應過來的隊員們大喝一聲,朝最近的一架機械侍打了一個響指。
機械侍如一頭得令的狗,飛快開到跟前。楚環一手拆開它胸前的面板,手指抓住了它的合金神經纖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