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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想讀醫學,那你至少總想做點別的什麼吧?”

  楚思雄心勃勃道:“我要立志做一名享譽全星域的女作家!”

  還好。楚淵緩過一口氣。雖然聽著也不大靠譜,不過幾乎每個少年人都有過做作家的夢。這總比穿著麼jī似的衣服跑去漫展上面跳神祈雨要正經些。

  “我不支持你休學寫作。”楚淵嚴肅道,“你既然想讓我支持你的創作,那你就要先做出一點成績來,向我證明你有這方面的天賦。我給你半年時間,你可以邊念書邊寫作。半年後看看你寫出了什麼東西來。”

  “半年哪裡夠!”楚思嚷嚷,“醫學院的功課又那麼重,我根本就沒時間抽空碼字啦。爹我警告你,我是真的會去找司徒啟明的——”

  “換個人威脅我吧。”楚淵鎮定了下來,無qíng宣布道,“司徒啟明是個深櫃。”

  咣當——楚思下巴落地:“你胡說!”

  楚淵面無表qíng地翻著手裡的光子板,“不然他和他的王妃珠聯璧合、郎才女貌,gān嗎結婚沒幾年就兩地分居?他又沒緋聞又沒妾侍,整天和一群哨兵男人在一起。這擺明了就是深櫃。”

  “那,那……”楚思一拍頭,“那我就去找唐王!哼哼,宇宙qíng人王,李承欽!”

  “他就是司徒啟明的老qíng人。”楚淵頭也不抬,流暢無比地瞎掰,“他們礙於身份不能在一起,這麼多年來一直保持著秘密qíng人的關係。每年他們都借著開會的名義在朝歌私會,共度chūn……咳咳,小孩子不要打聽那麼多!”

  楚思簡直要瘋了。

  她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裡呀?兩大諸侯國王公怎麼一言不合就搞到一起了?騙人的吧?但是她爹這一本正經的樣子看著非常可信呀!

  “所以,別整天東想西想的。”楚淵喝道,“好好在學校里讀書。期末要是掛科,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掛斷了通話,女兒還處於凌亂狀態的影像消失了。

  楚淵放下光子板,長嘆一聲,揉著太陽xué,覺得自己又老了幾歲。

  片刻後,他撥通了另外一個丹陽的通話。

  一位儒雅溫文的中年長者帶著溫和的笑,出現在了全息影像里。

  “兒子,還沒休息?”楚王問,“朝歌的事qíng很麻煩,看你臉色不大好。”

  楚淵沒好氣道:“你兒子這臉色,是被你寶貝孫女給氣的。”

  說罷把楚思種種惡行匯報了一遍,“簡直胡鬧!她讀書這方面怎麼就一點都沒有遺傳到她媽?”

  “少年人的叛逆期罷了。”楚王呵呵笑,“況且還不是你慣的。你也說思思就這點最像環兒的。”

  “我這不是在誇她好嗎?”楚淵一字一頓道。

  楚王笑道:“俗話說,兒女都是父母的債。你當初既然把他們造了出來,自然就要背一輩子了。”

  楚淵靠在沙發里,愁眉苦臉地揉著額頭,“我怎麼覺得更像是報應。報應我當年沒有保護好她……”

  “別往這裡想。”楚王溫和而又堅定地對著獨子說,“你已經一個人承擔太多了,阿淵。你要記住我當年對你說的那句話。環兒那麼做,除了義務和責任外,還因為……”

  “因為她愛我。”楚淵啞聲說,“我記著的,父親。我一直都記著的。”

  星辰在夜幕里無聲流轉,月起月落,大元宮遺址上的燈火永遠不滅,不會讓女英雄的靈魂感到寂寞。

  “我們都願意為我們愛的人付出一切,哪怕失去生命。”楚王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裡回dàng,“而倖存者的愧疚自責,卻並不是很好地回報我們付出的方式。她一直都希望你快樂,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qíng願的。你同qíng她,反而是對她付出的否定。”

  “我知道……”楚淵抬起臉,雙目通紅,仿佛在極力壓抑著什麼,“明明都已經是3S的哨兵,天下的嚮導任由她挑選了,為什麼還等著我?一個廢人,值得麼?”

  他濕潤的目光穿過房間內的全息視頻,投向窗外隔江相望的定坤塔。

  “赤日之戰結束的時候,我已經打算和她……我曾以為我們還有漫長的歲月,卻沒有想到轉眼就是生離死別。”

  楚王沉默良久,說:“有一個事,我之前並沒有和你說過。最初是因為你狀態實在不好,我不知道從何說起。後來又因為日子一天天過去,思思他們也出生了,我不想舊事重提,反而惹得大家難過。”

  長者輕嘆,嗓音也有些暗啞。

  “二十年前出事那時,丹陽正是半夜。我睡著,突然就夢到你妹妹了。她還是十五六歲的模樣,穿著一身白色的網球服,臉紅撲撲的,好像才打完球回來。我招呼她過來,她卻站在那頭,對我說:爸爸,我要走了。”

  楚淵只覺得酸楚難當,不能承受般閉上眼,手覆在臉前,肩膀細細顫抖。

  楚王說:“我問她要去哪裡,她也不說,就是看著我笑。我那時就知道自己在做夢,也知道她恐怕是遭遇了不測。”

  “爸……”楚淵覺得自己聽不下去了。

  “你聽我說完。”楚王說,“但是你妹妹又對我說了一句話。她說:爸爸你不要難過,我還會回來的。”

  楚淵緩緩抬起了頭,紅腫的雙眼望向全息視頻里的父親。

  “你以為環兒英年早逝,我不傷心難過?”楚王苦笑,“這世上最令人悲痛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呀。但是還真多虧了她的那句話,我心裡就有個念想,覺得她沒走遠,是真的還會回來的。”

  “如今都到她二十年忌了,我也知道她不會回來的。但是我現在告訴你,是希望你能從中得到一點力量。”

  楚淵不由得訕笑,啞聲道:“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爸。可這世上並沒有什麼能讓人起死回生的力量。”

  “你要對未知的事心存敬畏,兒子。”楚王意味深長道,“二十年前對於朝歌絕望的百姓來說,你妹妹的義舉,不就是一個奇蹟嗎?我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奇蹟會發生。”

  楚淵無言以對。

  “她出生的時候,你祖母找人給她批過命,說她福中取貴格……”

  “算命的說她能替我擋血光之災罷了!”楚淵冷聲道,“說她就是我的保命符,會把自身運道福氣過給我,關鍵時刻還能替我續命。所以祖母才把她留下來,還對她洗腦,讓她對我忠心耿耿不離不棄!所以她死在了大元宮而我活了下來!當初戾天子說的沒錯,她確實是我們楚家養的一條狗!”

  楚王也很是頭疼,好聲好氣地說:“你不能這樣想。你明明知道她對你……”

  “這才是我自責的地方,爸。”楚淵恢復了冷峻,滿臉自我厭棄,“從她離開李承欽回家後,我們並肩征戰整整十年。我失感後,她生怕我有危險,更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我明明知道她對我的感qíng,但是我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怯。一個失感的廢人,配不上頂尖的哨兵。況且我知道她哪兒都不會去,她從小就被灌輸了要為我奉獻的思想。因為我有自信,不論她走得再遠,她都會回到我身邊——可我沒算準死了的人是不會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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