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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雨生聽得又是感慨,又是心酸,握住顧元卓的手:“我真替你高興,元卓。”

  確實。沒有什麼比做孩子的得到一貫冷漠的父母的誇獎和肯定更快樂的事了。江雨生當年也曾為了得到父親的誇獎而奮力苦讀,所以他很理解顧元卓的心情。

  就算顧元卓這樣在花蕊里長大的孩子,也有他的遺憾和不快樂。

  老人說,每個孩子在出生前都會領到一個盒子,一生所能得到的東西都裝在這個盒子裡,隨著你一起去投胎。

  不准挑選,不能退貨。

  盒子裡,裝著你今生註定好的財富、機遇、愛情……還有父母。

  如果說敏真的盒子裡裝著的父母是殘次品,那顧元卓的盒子裡裝著的則是24K金的紀念品。

  華貴精美,惹人艷羨,卻是不大實用。

  顧家夫婦自己都是人中龍鳳,對兒女的要求也十分嚴格。

  他們並非不愛孩子,顧家姐弟從小要什麼有什麼,父母會滿足他們所有的物質需求。但同時,父母也會請來名師家教,嚴格管教孩子的功課,絕不允許養出只知吃喝玩樂的二世祖。

  不說金童顧元卓,就連叛逆少女顧元惠,至少結婚生子前,也一直是優等生。

  可你要以為顧氏夫妻會親力親為地照顧孩子,那就太天真了。

  顧元卓記得他們姐弟從小身邊就圍著形形色色的服務人員:管家,保姆,營養師,家庭教師都分文理藝體四類。甚至還有個造型師定期上門,專門負責給孩子理髮穿衣,以保證兩個孩子隨父母出門亮相時盡善盡美。

  顧太太還曾坐在孩子們的床邊給他們講過故事,但是顧衛東這個父親卻幾乎形同虛設。

  顧元卓以前對江雨生抱怨過:“老頭子對人力資源的利用簡直恨不能竭澤而漁,非要手下人的工作對得起他付的每一分工資才行。他什麼都要手下人代勞,包括和我聯絡,十次有九次半,傳話的都是他的一個秘書。我有一次和元惠說起這事,她說或許老頭子拉完屎都有專人來給他擦屁股。”

  江雨生自打從王師兄處得知顧父的行為,也對他養孩子的方式直搖頭。

  顧元卓要的其實並不是庇佑,而是感情上的交流。他找一個同性情人,他去外面的公司工作,和小孩子砸玩具一樣。從心理層面,不過是想得到父母的關注。

  如今顧元卓終於得到了遲來的父愛,金蘋果落進了銀絲絡,生活再美滿不過了。

  江雨生其實心底有些暗暗的羨慕。江父已去世,直到死,都沒有原諒兒子的叛道離經。江雨生畢生都和這個金蘋果無緣了。

  “你們都聊了些什麼?”江雨生問。

  “什麼都聊了。”顧元卓枕著雙手,面帶微笑,“學業,工作,還有生活。原來他對我的了解,比我以為的要多。”

  這不奇怪。除了那個已功成身退的王師兄,顧衛東不知道還在兒子身邊安插了多少眼線。他絕對對兒子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連那個被辭退的陳姨,肯定也是他的一枚耳報神。

  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有什麼問題不能直接交流?又不是有個皇位要繼承,皇帝老子要提防兒子兵諫逼宮。普通人家父子,搞什麼諜戰?

  不知情的還當顧衛東做過克格勃。

  “他說養孩子這事很好,讓我比以往成熟懂事了許多。他還知道我代理的幾個頂級客戶的名字。我們多數時間都在聊工作。”顧元卓說,“雨生,我覺得他老了。他明顯是有意放低姿態來接近我。我不知道是什麼讓他變了。也許人老了都會這樣。三千紅塵,都是寂寞。家是一個人最終的歸宿。”

  江雨生問:“那關於你的工作,他有什麼看法?有沒有想叫你回去跟著他做?”

  “還真沒有。”顧元卓說,“我本來以為他和我套近乎,就是想我回去的。結果他反而說我在外面很好,讓我繼續去磨練拼搏。其實我和家裡的公司又沒有仇,遲早都要回去接班的。我挺高興他能體諒我。”

  顧元卓的姐夫雖然家境也不錯,但其人無大才能,顧衛東從來沒重視和提拔過這個女婿。顧元卓也知道家裡的公司不會長腿跑掉。這就是獨子的優勢和自信了。

  顧元卓又說:“對了,他還問到了你。”

  江雨生簡直驚駭了:“我?”

  第29章

  顧元卓又說:“對了, 他還問到了你。”

  江雨生簡直驚駭了:“我?”

  “是, 你。”顧元卓斜睨了一眼,“有什麼奇怪的?你現在身價高了, 自然就入了他的眼了。他對金錢的敏銳度簡直高過金屬探測器。你這裡錢幣叮噹一響, 他那裡就立刻亮起一盞燈來。”

  “那他問了我什麼?”江雨生十分好奇。

  顧元卓不屑撇嘴:“他想知道你在郭家還有靠山嗎, 還想知道你是否有參與集團事務。我說你只管收紅利過日子。他還順口問了問我們的日子過得怎麼樣。雨生,他真的變了。他從來不關心這些兒女情長的。我說我們很恩愛, 就故意要看他臉色的。他居然還點頭, 要我跟你好好過。”

  “和我好好過?”江雨生重複,呆滯。

  “是。”顧元卓激動地說, “他說你比我成熟穩重, 凡事肯定儘量包容我, 讓我不要對你任性。他還問我們有沒有結婚的打算。”

  “結婚?”江雨生提高了音量。

  他們兩個當事人都還沒有考慮到那麼遠去。同性結婚也不是挑個黃道吉日走進婚姻登記所就能辦的。

  “對!”顧元卓大笑,“我當時的表情和你差不多。”

  “你怎麼回答?”

  “我差點把酒灑他褲子上。我說,我們還沒有考慮那麼遠,我現在事業剛起步, 想先拼搏一陣再說。”顧元卓把手一攤, “然後他沒說什麼了。我覺得他提這個話題,無非是想表示他接受你了。他自己也不自在得很。後來我們喝光了酒, 分道揚鑣。他回紐約,我回家。”

  故事說完了。

  真是峰迴路轉, 跌宕起伏。

  江雨生用力消化著大量信息, 好一陣說不出話。

  顧元卓長噯了一口氣。奔波了一天,他也累了, 但是俊朗的面孔上有一種得償所願的滿足。

  江雨生最愛他這個表情,像個吃到了糖果的孩子,一點點甜就能讓他快活。每次看到,他就想親吻戀人的臉。

  江雨生覺得自己總是有些陰鬱和惴惴不安的,這是流浪後遺症。所以他分外眷戀顧元卓身上傳遞過來的幸福感。

  父母的祝福,事業的成功,戀人的愛情,顧元卓全有了。生活對於他來說真是一局遊刃有餘的遊戲。別人奮鬥半生還未必得到的,他二十出頭就賺了個大滿貫。

  “他到了機場,還給我打了個電話。”睡意浮上顧元卓的臉,他打了個呵欠。

  “是他本人打來的,不是他秘書。我都有多少年沒有接到過他親自打來的電話了。他說忘了給敏真一個禮物,明天讓秘書送過來。我替敏真謝謝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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