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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見識見識你的球技吧。」
連這種打球之前的客套話,幸村精市都能說的宛如上位者的審視那般,讓人忍不住屈服。
不是『請多多指教』, 也不是『讓你見識一下我的球技』。
但就是這種看起來溫和禮貌實則睥睨一切的語氣和說辭更讓人火大, 又不得不心悅誠服。
因為這個人, 是幸村精市啊。
偶爾,也會遇到有趣的。
因為如今是病癒以後的第二場比賽, 所以他站在現在的球場上, 莫名其妙又無比自然地想起了那場輸掉的比賽。
「小鬼, 早點認輸對你比較好哦。」
當時自己, 是這樣說的吧。
輸掉比賽以後,身邊也不是沒有人安慰勸導過自己。
「有輸有贏很正常的, 放寬心態哦。」
「只輸了一次而已, 這沒關係啊, 幸村君還是這麼的厲害,我們都知道的啦。」
「何必這麼偏執較真呢,競技體育輸輸贏贏很正常啊,自己的心情最重要嘛,打球最重要的不就是快樂麼。」
不。
他當時只想大喊。
不!你們根本就不懂!
既然不懂那就不要擅自解讀別人的心理,更不要說這種毫無意義的話來安慰失敗的人,你們真的知道失敗意味著什麼嗎?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個人的追求,團隊的榮光,競技的信念,前輩的信任,心血的傳承,你們什麼都不懂。
國三大病初癒的他很想不顧一切地就這樣大喊出來,就這樣把心頭的野獸之籠給打開,去咆哮去叫囂。
但是他沒有。
他只是看起來似乎平平靜靜地接受了。
但,並不是接受這些聽起來就很可笑的安慰話語,而是他接受了自己的失敗。
他選擇了正視自己的失敗。
即使很痛苦。
直到今天,再次站在這裡,幸村發覺自己其實一點都沒有釋懷。
為什麼要釋懷呢。
這始終都不是他的風格啊。
怎麼可能就那樣甘心呢?
幸村精市,有輸有贏很正常,你也不是萬能的,沒辦法實現的立海三連霸,可能就是命運使然吧,要學會去釋懷啊,人總要向前的,就把網球當成樂趣來看吧——像這種,散發著濃濃雞湯又聖母氣息的話,從來就不是他的風格啊!
「精市如今,」
柳蓮二注視著球場上的那個人,語氣有些悠然。
「溫和了許多啊。」
也不一定。
也許是對手太弱,幸村懶得做什麼,也懶得動嘴皮子,仁王在一旁如此腹誹。
「哈?」
一旁的木下綺羅發出怪叫。
這叫溫和?還溫和了許多?
你們立海大網球部平時是怎麼打球的啊!
那個金毛小伙都累趴下了吧?
「天哪,一群怪人!」
木下綺羅再次發出沒見識的怪叫。
於是少女又迎來了一波鄙視。
柳的揶揄目光,真田那無言卻又不贊成的眼神,還有柳生和仁王看戲的模樣,這些都讓木下綺羅開始委屈。
討厭啊這群傢伙們。
「切,前輩你真是大驚小怪,」
「那個人曾經還是我的手下敗將,部長輕輕鬆鬆把他打成這樣不是很正常嘛?」
切原赤也又用看傻子的目光這樣譴責地看著她。
木下綺羅氣呼呼地抓狂。
可惡啊,這個捲毛學弟每次一提起網球尾巴就仿佛翹上天了,而且他居然……居然還喜歡用看笨蛋的眼神看著木下綺羅?
好不爽啊。
到底誰才是笨蛋嘛!
她怎麼會被真正的笨蛋給鄙視。
嗚嗚嗚,網球部的食物鏈底層明明就不是切原赤也,是她木下綺羅才對嘛!!!
只是這傢伙現在幹嘛一直莫名其妙地盯著自己看啊。
「我臉上有東西?」
木下綺羅摸摸自己的臉,好奇。
「前輩……你怎麼哭了啊,眼睛好紅,」
「……」
—
輕輕鬆鬆將人打累趴下,這僅僅是幸村精市作為日本頂級單打選手實力的冰山一角。
此刻,少年垂眸,他並不知道觀賽台上自家戀人又被部員們默默地給鄙視了一番。
不過這也是家常便飯了。
他場下那慣常柔和可親的眼神早已變得鋒利又奪目,身姿在場館的風裡挺立依舊,只有白色的褲袖在微微拂動,可他又輕柔地撫摸著手中的網球拍,就如同撫摸著自己的愛人一般。
藏兔座已經脫力。
以往自己那猛烈的回擊球在今天卻如同失效了一般,不再有任何威力。
多麼可怕——自己的必殺技能對這個人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金髮的少年漂亮的睫毛輕顫,他抬眸看向場地另一邊的幸村,他依舊長身玉立,手持網球拍,那溫柔的藍紫色髮絲由於背著光所以顯得有些冷淡。
啊,是這樣的,就如同這發色,看起來是柔軟,溫暖,治癒,實則這個人並非如此。
即使看不清幸村精市的表情和狀態,藏兔座也大概知道,或許他整個人的身上都沒有多少運動的痕跡。
還真是平靜的可怕,平靜地讓人火大。
啊,藏兔座是中學生裡面暴力網球的代表,技巧可以,力量也不錯,作為第一場球賽的人選,勉勉強強是合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