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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輕柔地梳理著女孩的頭髮。
「你說的很對,我並不是孤家寡人。在這個世界裡,有很多關心愛護我的人,我並不孤單。」
沈鐸笑著,低頭吻了吻任勤勤的額頭。
「這裡有我沒完成的事業,有我的家人,有我的朋友,有我的馬和船……還有我心愛的姑娘。」
所有的往事如搭乘一輛時光的列車,喧囂地自眼前掠過。那些溫暖的、喜悅的、酸楚的、感動的一幕幕,似浪花拍打在心坎上。
他們一起走過嚴寒的深冬和酷烈的長夏,看過大漠落日,也看過人間繁華。
兩團心火併作了一堆,火光閃耀,光芒覆蓋了整片心田。
圍繞著這團火,種子從心田的土地里發芽,抽枝,開出滿地繁花。
激盪的情緒無需再克制,淚珠撲棱滾落。
任勤勤自沈鐸懷裡撐起了身子,傾身吻住了他。
屋內陽光充沛,鮮花怒放。加濕器噴出的氤氳煙霧,仙氣繚繞。
小楊推開門,見狀一愣。
那兩人誰都沒動。沈鐸抬手擺了擺。
小楊會意,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
躺床上的病美人人設並不符合沈鐸的個性。他自打醒來後,精力迅速恢復,第二天就鬧著要下床了。
他身體左側受了些傷,小臂和小腿都有骨折,打著石膏,只能坐輪椅。
每天早晚天氣涼爽的時候,任勤勤都推著沈鐸去樓下花園裡轉轉。
項目保住了,沈鐸也醒了。任勤勤完成了任務,將代理總經理的活兒轉交給了唐璇,留在醫院伺候沈鐸。
才伺候了兩天她就後悔了,恨不得沖回公司繼續和董事會裡那群難纏的老頭們對嗆個三百回合。
健康的沈鐸在工作上很乾練,生活上比較講究但是也不磨人。而病中的沈鐸則完全是個麻煩精。
一會兒水熱了,加了冷水又嫌涼了。一會兒要吹風,一會兒又覺得風吹得頭疼……
「醫生都說了你太久沒進食,腸胃功能還沒恢復,不能一下就吃太紮實的東西。」任勤勤苦口婆心勸了半截,就不耐煩道,「什麼牛排羊排麻辣小龍蝦,統統不要想!惠姨做什麼,你就給我吃什麼。不想吃就餓著,明白了嗎?」
沈鐸一臉晦氣,「我是個病人,我才動過開顱手術……」
「我知道,你腦子有點殘,不能做出理智的判斷。」任勤勤又恢復了溫柔,「所以你現在犯傻,我都能體諒你。」
沈鐸朝天翻了個白眼。
九月的清晨,太陽剛出來不久,空氣清爽。
任勤勤推著沈鐸輪椅在住院部的院子裡散步。
「學校已經開學了吧?」沈鐸問。
「和江老師請了十天假。」任勤勤說,「等你出院了,我再回T市不遲。」
沈鐸抬起手,覆在任勤勤的手上,一時沒有說什麼。
任勤勤知道這男人沒說出口的話。
他們才剛剛在一起,就又要分隔兩地了。
任勤勤在樹下停了下來,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你有沒有後悔當初讓我選這個專業?」任勤勤拉著沈鐸的手,「我要是學了商科,現在就可以留在公司里,留在你身邊了。」
沈鐸手一翻,將她的手握在掌心。
「你喜歡從商嗎?」
任勤勤回想了這大半個月來經歷,皺著眉搖頭。
「縱使贏了又怎麼樣?那些血腥廝殺,醜陋的面孔,都是勝利的喜悅沒法沖淡的。我現在很想回學校,回實驗室。枯燥,但是也清靜。」
「不喜歡,但是你卻做得很好。」沈鐸說。
「當然也有好的一面。」任勤勤說,「這麼一個超級大工程,會給當地經濟地很大的推動,人民能有就業的機會。所以我很樂意幫助你,做好我基金會的工作。」
沈鐸抬手,將任勤勤臉龐的頭髮拂向耳後,讓她清麗的面孔完全露在朝陽之中。
「你是一個禮物,勤勤。」
「哦!」任勤勤大笑,「我就知道我也是你的一個大禮包!」
沈鐸難得想溫情片刻,眨眼就被這丫頭給攪和了。
「嚴肅點。」沈鐸無奈,「談戀愛呢!」
任勤勤咬住了唇,努力憋著笑。
沈鐸再想說點什麼,腦子裡空空,又說不出來了。
兩人都又無奈又好笑。
認識太久,早已形成了固有的相處模式。突然要從那種兄妹般的狀態轉換成戀人,都有點無措,好像怎麼做都有點彆扭。
戀愛該怎麼談,這兩人都沒有絲毫經驗。
常人戀愛會做的那些事,朝夕相處,吃喝玩樂,他們在過去好像大部分都做過了。戀愛模式似乎對他們沒有什麼新鮮感。
「算啦。」任勤勤拉著沈鐸的手搖了搖,「我們就是我們,幹嗎要模仿別人?要我們像燕妮和宋寶寶那樣卿卿我我地膩乎在一塊兒,我沒準會和你鬧分手呢。」
沈鐸輕笑。
是的,慢慢來吧。
以他們倆最舒適的方式相處就好。
不過,有一件事,是過去的他們不會做的。
沈鐸的手輕柔貼著任勤勤的臉頰,像捧著一朵潔白的花。
任勤勤仰起面孔,沈鐸垂下了眼眸,俯身下去。
「唔……」肋骨骨折處竄起一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