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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理解歸理解,任勤勤還是得狠狠刺激一下蔣宜,免得她再犯什麼糊塗。

  「今天既然已經把話說開了,那我就一口氣把想說的就說完吧。」任勤勤道,「蔣女士,我是能理解你在想什麼的。您害怕手術失敗,害怕沈鐸死。哪怕他成為植物人,只要還喘氣,就都是活著。」

  蔣宜勃然大怒,終於不再端架子。

  「你懂什麼為人父母的心?沈鐸是我的兒子,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想要我兒子健健康康地活著,能跑能跳,而不是躺在床上做個活死人!你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有什麼膽子對我指手畫腳?」

  蔣宜到底是大家閨秀,罵起人來也文辭優雅,不帶髒話。

  任勤勤平靜地聽完,說:「我不會幹涉要的決定。但是我要提醒您。這次車禍,是一場專門針對沈鐸的陰謀。是的,有人要害他!如今他們已經成功了一大半。要是沈鐸死了,對方就贏了。哪怕將來抓住了真兇,死人卻是不會復活的。」

  蔣宜和沈媛都一臉駭然和憤怒。

  「你知道手術風險有多大嗎?」蔣宜悲憤,「要是沈鐸死在手術台上,就是因為我簽了字!」

  「我能理解您不想再失去一個孩子。」任勤勤說,「可是請您從沈鐸的角度去思考,蔣女士。在躺在床上做個活死人,以及拼死一搏,他會選擇哪一個?」

  蔣宜的眼裡盈滿悲愴,緊咬著牙關。

  任勤勤深吸了一口氣。

  「沈鐸熱愛生活,喜歡鮮活的一切,陽光、勁風、巨浪。他是我所見過的,最勇敢的人。年紀輕輕就接管家業的時候,他沒有畏懼過;面對強權欺凌時,他沒有退縮過;商場拼殺時,他也沒有手軟過。他勇敢地恨,也勇敢地愛。他從不輕言放棄,從不空喊口號,一直身體力行地在拼搏。」

  任勤勤望進了蔣宜含著淚的眼裡:「這樣的男人,他怎麼會甘於躺在床上,僅僅只通過呼吸證明自己活著呢?」

  「你懂什麼?」蔣宜嘴唇哆嗦,淚水滾落,「他是我兒子……他真的會死在手術里……」

  任勤勤說:「您知道嗎?沈鐸之前未雨綢繆,準備委託書的時候,將公司託付給了我,將其他雜事托給了郭孝文。其實他完全也可以讓我做他的監護人,在他的治療書上簽字的。可是他卻把這個權力留給了您。你知道為什麼嗎?」

  蔣宜理直氣壯:「因為我是他媽!」

  「是的。」任勤勤說,「您是他媽媽。哪怕他過去對您再失望,抱怨再多,你始終是他母親,是那個給了他生命的人!」

  蔣宜愣住。

  「沈鐸的內心深處,並沒有放棄和您的母子情分。所以他將自己的生命交給了您,讓您來做決定。」

  蔣宜渾身顫抖,由沈媛扶著,說不出話來。

  任勤勤說:「不論你們母子倆過去有什麼不開心,在生死面前都不是大事。沈鐸選擇再信您一回,也請您這一次不要再辜負了他。」

  任勤勤離去後,蔣宜獨自走進了沈鐸的病房。

  她坐在病床前,握著沈鐸的手,好半晌沒有說話。

  這三十年裡,蔣宜和兒子見面的機會都不多,更別說握手了。

  很多年前,這孩子的手,曾無助的向她伸過來,卻被失去理智的她無情拍開。從那以後,沈鐸就在他們母子之間劃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他不肯過來,而她又傲慢地不肯主動跨過去。

  都說沈鐸和沈含章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可是蔣宜知道,這孩子的倔強和狂放,卻是遺傳自自己。

  只是他長得很好,成為了一個優秀又成功的人,缺點在他身上也成為了優點。

  這麼頑強、張狂的人,怎麼甘心就這樣躺在床上,要麼慢慢死去,要麼永遠昏睡呢?

  「小鐸呀……」

  蔣宜低頭哭了起來。

  *

  任勤勤坐在沈鐸的辦公桌前,處理著這幾天堆積下來的日常文件時,接到了惠姨發來的簡訊。

  「蔣宜女士已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手術明天早上九點進行。」

  任勤勤放下手機,有好一會沒有動。

  唐璇進來匯報工作的時候,任勤勤才匆匆從情緒里抽身,恢復了鎮定。

  唐璇也不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就這麼直接開了口。

  「任總,董事會有關召開會議選舉新代理人的決議已經下來了。既然你和K國商議的期限是公示期結束前,那麼董事會將會在二十三號進行投票。董事們會推舉出候選人,到時候會把名單給你一份。」

  也許是因為有氣,唐璇的嗓音比往日要大不少。辦公室外的員工雖然都縮在格子間裡,卻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想,候選人之一是你吧,唐特助。」任勤勤冷淡道。

  「我確實是其中之一。」唐璇道,「可惜了,沒有人推舉任總你。就連沈總的幾個董事,都沒有提名你。」

  「有沒有我,有什麼要緊的?」任勤勤的嗓門也不低,「沈鐸連人都是我的,我還稀罕這一個代理人的位置?」

  門外響起一陣壓抑的嗡嗡聲。

  「對了。」任勤勤又說,「你提交的這個策劃書,我駁回了。」

  「為什麼?」唐璇驚怒,「這個報告是沈總在的時候就通過了的,我只不過新加了一點內容,修訂過一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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