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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我的唯一想請的人,勤勤。」徐明廷說,「不急,我等你。」

  *

  同徐明廷揮手道別後,任勤勤走進了小區。

  剛走到公寓樓下,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竄出來,直往她身上撲。

  「哎喲,腿子!」任勤勤忙把狗架住,「你主子怎麼又不栓你?」

  腿子呼哧呼哧地吐著舌頭。它新剃了毛,身子倒是比過去瘦了些,擺脫了高血脂的風險。於是身手更加靈活矯健,撲起人來更加敏捷。

  「你主子呢?」任勤勤問,「大半夜的放狗滿院子亂跑,就算小區是自家修的,也不能這麼沒公德心。」

  腿子會意,帶著任勤勤去找沈鐸。

  小區面對海灣的一側,有一片花園。沈鐸就正坐在花園裡一個兒童遊樂園中,高大的身軀擠在兒童鞦韆上,雙腿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還真像個長腿叔叔。

  「怎麼?還沉浸在那個烏龍球的打擊中,沒回過神來呀?」

  沈鐸耳朵輕抽,轉頭就見任勤勤踏著月光走來。

  海風吹拂,女孩面孔皎潔如月下的曇花,一雙閃爍著星輝的眼睛,笑容狡黠。

  「這麼早就回來了?」沈鐸問,「沒和徐明廷多待一會兒?」

  「累了。」任勤勤走了過來,坐在隔壁的鞦韆里,「你怎麼老不拴腿子?遛狗不拴等於狗遛狗!」

  沈鐸淡淡道:「大半夜的,就讓它自由地跑一跑吧。反正一吹口哨,它就會回來的。」

  任勤勤的腳在地上一蹬,鞦韆盪了起來。

  海上生明月,萬頃銀鱗鋪滿海面,一直延續到海天的盡頭。

  夜風清涼,吹得人從肌膚到靈魂都一片透徹。

  沈鐸沐浴著月光的側臉顯得十分清俊而秀氣。月光柔滑了他的稜角,點亮了他的眼睛,讓他看著十分脈脈多情。

  「我今天出的丑,夠你笑兩年的,是吧?」沈鐸瞥了一眼過來。

  任勤勤搖頭:「其實沒覺得你出醜,反而覺得你這樣挺可愛的。」

  沈鐸這輩子第一次被人用「可愛」形容,不由被肉麻得扭曲了臉。

  任勤勤笑道:「這些天,我認識了一個全新的你。放下了架子去和別人別苗頭,會使詭計,甚至大熱天走進了遊樂場那種地方,和一群小孩子擠。」

  沈鐸不堪回首,朝月亮翻了個白眼。

  「這樣的你,更鮮活的,更有凡人氣。」任勤勤看向沈鐸,「讓我覺得你是觸手可及的,沒有那麼高高在上了。」

  「我讓你覺得很高不可攀?」沈鐸蹙眉。

  「不是說你對我擺架子。」任勤勤說,「而是你一直都太優秀。沒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沒有什麼是你不擅長的。你永遠站在高處,俯瞰下方,什麼事都掌控在你手中。」

  「直到我進了一個烏龍球。」沈鐸說,「一個球,讓我就此從神壇上走了下來。這事過去倒也不是沒有在別的球星身上發生過。」

  任勤勤笑得肩膀顫抖。

  「說正經的,沈鐸,我覺得自己同你的差距太大了。每次一對比,就覺得很自卑。你還記得你說過的兩棵樹的理論嗎?」

  那是七年前,他們從南洋逃出來的時候,沈鐸同任勤勤聊到徐明廷的時候說的話。

  「你說徐明廷長在山崗上,我長在山谷里。放到我和你之間,那你就是那一顆長在最高的山巔上的樹,我是山腳下的一根小草。我和你的差距就更遠了。」

  「那都是多久前的話了。」沈鐸笑道,「平時也沒見你這麼把我的話當金科玉律。」

  「我說過,我崇拜你,所以把你的話當圭臬。」任勤勤盪著鞦韆,聲音有些時遠時近。

  「所以我一直很忐忑,不知道自己做得夠好了嗎?有沒有讓你失望?我總擔心哪裡沒做對,會讓你嫌棄……」

  沈鐸起身走到了任勤勤身後。

  「不會的。」他在她背上用力推了一把,「我早說過,你從來沒讓我失望過!」

  任勤勤向月光燦爛的海面撲去,一臉滿足的笑意。

  「以後能看到更多這樣的你就好了。」

  「死心吧。」沈鐸冷漠道,「我這輩子只會進這麼一個烏龍球!」

  任勤勤放聲大笑。清脆的笑聲被海風送得很遠。

  沈鐸也在這笑聲里微笑了起來。

  有沈鐸在背後推,任勤勤盪得更高。她覺得自己就像回到了小時候。

  也許在她還不記事的時候,她父親也曾這麼給她推過鞦韆吧。

  寬大溫熱的手掌推著後背的時候,會有一股電流竄過脊椎,引發的酥麻泛向全身。

  任勤勤默默地體會著這種身體逐漸甦醒過來的感覺。

  「剛才,」任勤勤說,「徐明廷邀請我和他一起出席他爺爺壽宴。」

  沈鐸的手慢了半刻。

  他把任勤勤推出去,等她盪回來的時候,問:「你想去嗎?」

  「不知道。」任勤勤說,「家族聚會和別的不同,是很正式的場合了。我還沒準備好見他家人。」

  「只是吃頓飯,也不見得就是拜見公婆了。」沈鐸說,「也許徐明廷每次和人交往,先約會三次,通過了考核,就把女方帶去見家人。你現在過了他的第一關。」

  每次沈鐸發揮他的毒舌,哪怕被譏諷的是自己,任勤勤還是忍不住要笑。

  「我一直認為,徐明廷是個我得不到的人。可沒想他這麼輕易就送到了我手裡。我覺得很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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