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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勤勤指天發誓,當時真真切切地有歌聲在耳邊響起!

  「Oh……my love……my darling……」

  《人鬼情未了》的旋律,隱隱約約,似幻似真,像個幽靈一樣在這片冰天雪地里飄蕩。

  滿地白雪讓日光漫射,眼前的一切都朦朧起來。

  沈鐸面容上的稜角被柔化,神情漠然而又專注,低垂著的長睫沾了一粒碎雪。

  任勤勤手痒痒,很想幫他拂去。

  歌聲唱到:「I've hungered for your touch……」(我渴望著你的觸摸)

  「見鬼了……」任勤勤呢喃。

  「什麼?」沈鐸掀起眼皮。

  任勤勤一個後仰,跌坐在雪地里。

  *

  「你是怎麼了?一臉心虛的樣子。」沈鐸眯起了眼,語氣忽而嚴厲,「你闖了什麼禍?」

  任勤勤叮叮噹噹搖頭。

  「那就是期末考砸了?」

  「才沒有!」誰也不許污衊她的學習能力。

  「那你怎麼一臉心虛的模樣?」沈鐸盯著她不放,「有人刁難你了?還是又遇到了什麼難事,又不敢告訴我?」

  任勤勤都還沒搞懂自己心虛個什麼勁兒,怎麼回答得了沈鐸的提問。

  「我好得很。」她只好說,「就是進步太慢,又在你面前出了丑,有點不耐煩。」

  沈鐸神色一輕,「以為自己學東西無往不利,沒想提到了鐵板,自尊心上過不去?」

  任勤勤沒吭聲。

  「你這好勝心也太強了點。不久是學滑雪麼。」沈鐸抱起兩人的滑雪具,「來吧,我給你做個示範。」

  *

  纜車慢悠悠地朝山頂而去。

  沈鐸高大的身軀和任勤勤一起擠在纜車裡。

  照理說兩人都穿著厚厚的滑雪服,從物理層面不可能交換體溫。可任勤勤愣是有一種熱烘烘的感覺從挨著的胳膊傳過來。

  任勤勤嘗試著把上半身挪遠了點,找了個話題:「那個……你怎麼來啦?」

  沈鐸看她像個白痴:「我就不能來度假嗎?」

  「哦。」任勤勤訕笑,「那你打算在這邊留多久。過年怎麼辦?」

  「你打算怎麼辦?」沈鐸很難得地問任勤勤的意見,「在這裡過也行,或者你想去別的地方轉轉?過年哪兒都是中國人。我們去希臘找個清靜點的小島?」

  「我們?」任勤勤問,「我們倆一起過年?」

  「你媽帶著懇懇回了老家,惠姨和林姐她們老姐妹去了蘇梅島,不就只有我們兩個了?」

  「只有我們兩個」這句話進了耳朵,神奇地驅散了所有的不自在。

  任勤勤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

  在這白雪皚皚、人生地不熟的異國他鄉,他們兩人陪伴著彼此,度過漫長的冬夜,辭舊迎新。

  任勤勤突然期待了起來。

  *

  等站在滑道頂端,俯瞰下去,只更覺得坡度陡峭。

  「抬起頭,向遠處看!」沈鐸站在任勤勤身後,雙手按著她的肩,「你的注意力要從腳下那塊地面轉移開,看向前方。」

  「可是,如果腳下……」

  「如果只看到腳下,你就永遠掌握不了大方向,永遠放不開腳步。你越害怕跌倒,反而越容易跌倒。」

  沈鐸一手指向前方,嘴唇就在任勤勤的耳邊:「你的人站在這裡,目光至少要看到那根杆子那麼遠,並且在心裡對自己說,我要到達那裡……」

  任勤勤深吸了一口氣,摁著不聽使喚的心臟。

  「你要去幻想。」沈鐸說,「幻想自己很輕盈,幻想自己能飛。要忽略滑雪板的重量,掙脫腳下的束縛,讓自己騰飛起來。像這樣——」

  沈鐸扣上滑雪鏡,滑雪杆一撐,向下俯衝而去。

  他輕盈利落地滑行、轉彎、跳躍,動作如行雲,似流水,像一隻斂羽的鳥掠過山坡,或者是一個大雪山裡的精靈。

  這不是濾鏡的效果。這個男人確實耀眼奪目,令人心服口服。

  這一瞬,任勤勤的心魂先於她的人,飛揚了起來。

  「幻想自己能飛……」

  任勤勤在心中默念著,撐著滑雪杆,追著沈鐸的背影而去。

  *

  冬日白晝很短。下午四點天色就已暗了下來。

  因東家來了,廚子今天開出了一桌大餐。那份櫻桃木烤牛裡脊,外焦內嫩,鮮美多汁,好吃得讓人一不小心就容易咬舌頭。

  窗外是深藍色的雪夜,屋裡,燭火昏黃,壁爐火光融融。

  沈鐸開了一瓶赤霞珠,慢條斯理地抿著。朦朧的光影中,穿著黑衣的男人俊美得就像薩金特筆下的肖像畫。

  紅酒產自沈家在阿爾薩斯的酒莊,得過大獎,並不外銷。公司每年給重要客戶送禮,就包括一箱美酒。

  「中國人真是喜歡買法國酒莊。」任勤勤笑,「法國的酒莊都要被中國人買絕種了。」

  「順便教你品酒吧。」沈鐸又要開始授課。

  「改天再請教吧。」任勤勤有氣無力,「現在就讓我安心地喝完這杯無糖可樂吧!」

  沈鐸的目光隔著桌子望過來,柔軟地幾乎像是在憐愛她。

  一頓飽餐後,任勤勤渾身酸乏,洗完澡後趴在床上像一個橡皮人。

  「任小姐,你要是太累了,可以去蒸個桑拿。」女管家很貼心地建議。

  沈家這行宮低調奢華,一應俱全,配置有一個非常拉風的桑拿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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