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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勤勤還是有點難以置信。

  馮燕妮又說:「他網上的圖不是挺帥的麼,我就隨口花痴了幾句,結果我爸把我給教訓了一通。說別看著人模人樣的,其實性子很暴戾,發起脾氣來狂得很。」

  任勤勤卻是回想起上一次見沈鐸。

  颱風肆掠的深夜,那男人坐在對面,勸她好好選個專業。那眉眼確實被光影雕琢得格外俊美,神態疲憊而溫柔,就像一個鄰家大哥哥……

  這樣的男人,會殺人?

  任勤勤實在沒法相信。

  「人是……會變的吧……」

  「可是,殺人吔!」馮燕妮縮脖子,「反正我是不敢和這樣的人接觸的,誰說得准他會不會一言不合就發狂。」

  蔣宜女士也是這樣想的吧。所以她氣起來張口就詛咒兒子是孤家寡人的命。

  任勤勤眼前揮散不去的,是沈鐸一身黑衣站在沈含章棺木前,低頭鞠躬的樣子。

  那個會默默地買飛機送兒子的老父親與世長辭了,兒子佇立於各懷鬼胎的親友之中,那身影說不出的孤單。

  *

  寢室風波就此告一段落,高三狗們緊張的生活發動了引擎,沉重的車輪轟隆隆地轉動起來。

  學生們恢復了宿舍——教室——食堂三點一線的忙碌生活,每到下課便抱著書包在走廊上奔跑,趕往下一節課的教室。

  這麼苦悶的生活,自然需要一些調劑,不然人都要被逼得發瘋。

  任勤勤發現,自己很不幸地成為了幾個調劑品中的一個:有關她的那些八卦愈演愈烈,越傳越誇張。

  任勤勤好像自帶了一個光環,不論在何處,她就是人群里最醒目的妞兒。女孩子們竊竊私語,男生們偷偷打量她,連舍監大媽都會多看她幾眼。

  「聽說她對人說那支筆值百來萬呢。」

  「蒂凡尼的東西明碼標價,她騙鬼喲。她自己眼皮子淺,還以為我們都和她一樣?」

  「小三生的,能是什麼檔次?」

  「她是沈家的私生女?」

  在最新一版的八卦里,任勤勤已經成了沈含章的私生女,以沈家「嫡出」小姐自稱(是的,就是這個詞)。她又是「丟失」銀筆,又是去操場「偶遇」徐明廷,想盡辦法勾引人家。

  徐明廷單純,不幸中招,芳心暗許,等到去參加沈含章葬禮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上當受騙。於是當場拂袖而去,和任勤勤斷交。

  「等等。」任勤勤舉手,「沈家小姐怎麼會姓任?」

  「這種黑料當然漏洞百出啦。你較什麼真?」馮燕妮還給了她一記白眼,奮力敲黑板,「重點不是你姓啥,而是你的名聲給他們徹底搞臭了。你得反擊呀!」

  是的,王英當初的擔憂終於成真。

  任勤勤遭遇到了校園霸凌十八式里的基礎入門款:污名化!

  第20章

  被人一盆髒水潑頭上,固然可恨,但是任勤勤對這個事有自己的看法。

  一來,任勤勤來杏外是讀書,而不是來社交的。

  她社交面也不廣,基本只和同宿舍的三個女生來往。外人對她的看法如何,只要不影響到她的學習和生活,她就不在意。

  二來,流言如火,有風吹著才升得高。越是給他們臉,那些人越嘚瑟。

  橫豎只剩最後一年,忍一忍也就過去了。等高考結束後大家一拍兩散,各奔前程,互不相干。

  第三,任勤勤早年在D市三中的時候,也遇到過欺凌,有應對經驗。

  當初對方看她是個不聲不響的窮丫頭,不知輕重找上門來,將任勤勤堵在學校單車棚。

  任勤勤特意等對方放完話後,才從書包里抽出她爸的保安棍。剛把棍子甩出來,還沒擺出起手式呢,那四個女生就嚇得飛奔了。

  「再說了,」任勤勤最後補充道,「要不是和徐明廷扯上了關係,誰關心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轉學生的八卦?」

  那麼,這又引出新的問題:為什麼徐明廷一直不出聲辯解?

  「只要他能為你解釋一句,替你闢謠一下,現在都不會是這個局面。」馮燕妮也忍不住對徐明廷充滿了抱怨。

  開學都一周多了,任勤勤還和徐明廷同上語文A班的課。徐明廷甚至還主動和任勤勤打過招呼,看起來還是那麼清高脫俗,兩袖清風。

  「你和他好歹也算熟人吧?他就這麼看著你被人欺負?」馮燕妮對徐男神失望透頂。

  任勤勤沒吭聲。

  要說她不埋怨徐明廷,那才是真騙鬼。

  端方少年,清俊儒雅,明明看著是個翩翩君子的。瞧不起她任勤勤的出身是一回事,到了關鍵時刻都不能仗義執言一回,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在教室里,徐明廷打招呼的時候,任勤勤都沒有搭理。

  當時旁邊的同學們好一陣嘰咕竊笑,也不知道徐明廷聽著什麼滋味,反正任勤勤花了半節課才把氣順過來。

  「難道……」馮燕妮大膽猜測,「難道徐明廷是真的喜歡過你?他覺得被你騙了,還在傷心?」

  「你做夢還實際點。」任勤勤吐槽回去。

  *

  情場失意,學場倒得意了。到了第三周,任勤勤如有神助,數學和英語居然都考進了A班!

  這樣一來,她每天至少要和徐明廷一起上三節課,真正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了。而且正因為如此,有關他們倆的流言非但沒有隨著時間推移消停,反而愈演愈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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