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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就明白了。

  喜歡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人總是嘴上說著喜歡,又毫不猶豫地毀掉。

  喜歡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而他說喜歡祂。

  卻能毫不猶豫地為了松田,主動向祂提出了死亡的請求。

  明明之前故意提松田死期就是為了讓他心甘情願地去死,一個無傷大雅的圈套而已,現在一切都如祂所願,應該高興。

  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那麼堅定的請求時,心裡並不愉快。

  尖利的指甲插進了男人蓬勃跳動的心臟,血液溫度幾乎把祂燙傷,這是不可能的事。他的身體顫了一下,祂突然有些懼怕他醒過來,然後用充滿恨意的眼光看祂,於是注入毒素,很快就讓他沒了呼吸。

  源源不斷的生息從他身體裡流出,湧入體內,無形的禁錮終於打破,祂很快就完成了脫胎換骨的過程。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不再是死前的模樣,祂看著鏡子裡的身影,臉上墜樓的痕跡徹底消失不見,而眉心慢慢生出了黑色的紋路,尋常又古怪。

  完全變得像個人了。

  作為代價,床上的人不會永遠再醒過來。

  莫名其妙的,祂站在床邊看了他很久。

  為什麼要殺他呢?

  討厭嗎?

  不,其實祂不討厭他,甚至和他虛以委蛇的時候久違的人類情緒,那種感覺似乎被稱作為開心。

  只是有非這樣做不可的理由。

  出嫁時穿著紅衣死去,身化厲鬼,怨念把整個家族拖入地獄,後高人封印——剝其皮,挖其骨,瀝其血,卻因為怨念太強遭反噬,那人臨終前對族裡剩下的人說,以後爾等要多行善事。

  另一句是:我把祂封印在玉佩里,除非……

  可惜話還沒說完就兩腿一蹬,死了。

  這話傳了幾代變了味,在自由的想像力里任意發展了一段時間,就變成:玉佩里有個女鬼,因為執念未消,一定會回來報復。

  那當然要把玉佩扔得越遠越好。

  其實那個人沒有說完的話是:除非撿到玉佩的人心甘情願把她放出來,用心頭血徹底解開封印。

  ——只有解開封印祂才能獲得全部的力量。

  那些人有一點沒有編錯,那就是,祂確實有執念未消,把燕子找回來是祂從地獄裡回歸的唯一執念。

  那是在祂作為人的短暫一生里,唯一給予過她溫暖的所在。

  為了「萩」,萩必須死。

  祂看著床上的男人,想,死的只不過是個和萩同名的好運男人而已,如果不是因為名字,祂不會忍耐那麼久。

  有誰會心甘情願地為陌生人赴死呢?如果有,一定是個傻子。

  明明這樣想了的。

  祂摸了一下臉。

  室內下雨了。

  ***

  祂找過很多地方。

  輪迴轉世並不會像萩原研二玩的遊戲那樣在頭頂標名字,還需要一個個去遇,一個個去找,祂能察覺到轉世離自己並不太遠,可始終都找不到。

  魔有無盡的壽元和漫長的生命,足夠祂在這日新月異、又無趣乏味的世上一直尋找到為止。

  積累了幾代的怨力和無數死亡,徹底解開封印後,祂的力量從未有過的強大,有很多人都想殺祂,還有很多人想收服祂。

  真煩人啊。

  時間在流逝,這世上的人卻始終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除了……

  除了什麼?

  祂不記得了。

  祂不過是……想找到那隻燕子而已。

  「你也要攔我嗎?」面前站著身材高大的白髮男人,抱著雙臂看祂,「東瀛法師。」

  如果不是這麼近的距離,又或者沒有六眼,他就沒辦法察覺到祂的存在,比起之前的怨氣外放,現在祂已經能收斂到毫無痕跡的地步了。

  「別這麼凶嘛,大小姐……」他還是吊兒郎當的語氣,「別拿我跟那些討厭的傢伙相提並論啊,我才不會幹令人討厭的事呢,來不過是個人有點好奇,想請教一個問題。」

  無機質的眼珠隨他轉動。

  「有件很奇怪的事,東京警視廳爆處科供職的萩原警官,在一場特大爆炸案解決後突然消失在了房間裡,憑空消失,但是床上又有血跡……」

  還是死了啊,五條悟平靜地想,不知道那個笨蛋警察臨死之前心裡是否後悔過當初沒聽他的話,反而選擇相信了祂。

  一切已經無從得知了。

  那雙絢麗的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祂:「你。」

  「把他殺了嗎?」

  半個小時後。

  廢墟,殘骸,倒塌的建築灰塵漫天,陽光也被遮住。

  如果不是後來匆忙調來了附近所有的輔助監督以及幾個校長,那麼日本很有可能上演一場東京滅亡的戲碼。

  「悟!」想到計費帳單,心跳驟停。

  「啊……是校長啊,」白髮男人頭髮凌亂,擦掉唇邊的血跡,眼裡燃著狂熱的興奮,未曾冷卻,「抱歉抱歉,一不小心有點忘形了,會出現這種情況也沒辦法的嘛。」

  「情況如何?」

  「唔……很麻煩吧。」他說,「『人魔』是無法被殺死的,古籍里說,人魔一旦誕生,就無法阻止,嗜血,嗜殺,無人可擋,就像一場天災,至死而無敗績。」

  「但那些人並沒有死。」試圖把天災當成特級咒靈一樣處理的咒術師也好,詛咒師也好,雖然都鎩羽而歸,也失去了作為咒術師的資格,不過好歹留下了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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