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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十四歲進大學,就已經和她隔開了兩個世界,她拼命地追,也只有資格某些形式大於實質的會議上,可以和他一同被邀請,如此而已。

  他的jīng神世界,是她一生的目標。

  佟佳一瞬,想到的是曾經的過往,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為了什麼來見他。是為能安靜地和他相處幾分鐘,還是為了……

  “不會把事qíng做到最壞。”

  最後,卻是周生辰先開口。她未說話前,先告訴了她要的答案。

  他坦言:“們始終是一家。”

  他的寬容,讓她再無話可說。

  自從叔父回來,周文川做出的種種動作,都讓她為之不齒。

  她從未見過如此動dàng的周家,老輩都充耳不聞,小輩都蠢蠢yù動忙於選擇,是依附名正言順的大少爺這裡,還是選擇根基穩固的叔父和周文川。就幾日前,始終沉默的周生辰母親,終於開始承認時宜的地位,也就等於站了自己大兒子這裡。

  叔父再如何,也並非是名正言順的繼承。而周生辰母親的選擇,為所有指明了方向,包括周生辰父親過去的至jiāo好友,都漸漸表露了態度。

  “對不起。”她說。

  他看她。

  “說的是,她烏鎮時的事。”

  “知道。”周生辰的語氣,很淡。

  “……是因為嫉妒。”

  他笑了笑,沒說話。

  佟佳想,對著他這麼聰明的,好像說什麼都只是重複他已經知道的事。她是因為嫉妒,所以知道周文川讓擄走時宜時,沒有阻攔,或者連示警都沒有。她記得,周文川每次提到這件事,都會嘲笑自己:“的好太太,當時是真信,因為一定會嫉妒她。”

  “抱歉,佳,”他看了看腕錶,“要離開了。”

  這裡車程到時宜那裡,需要十五分鐘,而剛才的談話已經用去十分鐘。

  她勉qiáng笑:“是該說抱歉。”

  她知道他的守時,沒敢再說什麼,開門下了車。

  林叔也同樣看表,看到佟佳下車後,頷首問:“二少奶奶需要安排車來接嗎?”

  “不用,很快有車來接。”

  林叔再次頷首,上車後,很快就開離了車庫。

  她站路邊,完全看不到車窗內的,卻能輕易腦海里勾出了一個坐著的身影。

  背脊的弧線,手臂的位置,還有對林叔說話的神qíng。

  她幾歲就和他坐過一輛轎車,到十幾歲,到大學畢業,到婚禮之前,她是唯一和他共坐過一輛車的女孩子。以至於到現,她仍舊不太習慣周文川坐自己身邊的感覺,太浮躁,無論如何掩飾,周文川的心都因為**而浮躁。

  不像他,也不可能像他。

  ☆、48第四十四章獨留半面妝2

  晚上到家,已經快九點。

  兩個都還沒有吃飯,時宜隨手把頭髮綁起來,從冰箱裡往出舀小牛排,準備給他煎牛排,再炸些土豆什麼的。她洗gān淨手,開始切土豆條的時候,門鈴忽然就響起來。

  有輕輕拍著門,聽起來急切的,卻拍的並不重。

  一聽就是小孩子。

  果然,馬上就有小女孩的聲音喊她的名字。

  “幫開下門,是隔壁的鄰居。”

  周生辰依言,去開門。

  有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女孩子,抱著古琴,站門外。

  她看到周生辰傻了,周生辰看到她也有些無言。

  “時宜姐姐……搬家了嗎?”

  “沒有,”他微彎腰,說,“她做飯。”

  時宜很快切完土豆,擦gān淨手出來,從周生辰身後繞過來,伸手擰了擰女孩子的臉:“換新弦了?來……”話音未落,忽然從女孩子身後躥出一個白影。

  時宜眼前一花,沒來得及反應,猛就被周生辰打橫抱起來。

  只差一步,狗就撲到身上了。

  狗拼命汪汪著,不停躥上來,真就想去咬她。

  她傻了。

  女孩也傻了,很快就低斥了聲:“卡卡,回家去。”

  狗連番喝斥下,終於心不甘qíng不願地,搖著尾巴回到自己家。女孩子很不好意思跑回去,關上自家門,又過來說:“卡卡特別傻,認生。”

  周生辰心有餘悸,小心把她放下來。

  這個小cha曲,她倒是沒放心上。從小貓狗都喜歡凶她,時宜早就習以為常了。

  她把古琴放桌上,試了試聲音。

  這個小姑娘很喜歡時宜,每次給自己的古琴換了新弦,都一定要舀來讓她試音。時宜也樂得陪她玩,斷斷續續,彈了首自己熟悉的曲子。

  她不常彈琴,未留指甲,聲音有些瑕疵。

  但瑕不掩瑜。

  她彈得如何,小女孩辨別不出,周生辰卻聽得明白。

  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

  他想到這句詩。

  雖然詩中說的是箜篌,而她面前的是古琴。

  時宜玩的開心,渾然忘了他。

  “這次換的弦,有些軟了,”她最後告訴小女孩,“還是上次的好。”

  “也覺得是,”女孩子雖然小,卻對琴的態度非常認真,“明天再換。”

  她噗嗤笑了:“小敗家,習慣用什麼,記住牌子就不要換了。”

  這麼折騰了二十幾分鐘,她倒是真餓了。

  送走了小鄰居,馬上就鑽進廚房。

  牛排的香味,很快就溢滿了房間,她餘光能看到他站廚房門口,隨口問:“喜歡吃幾成熟,快說哦,現已經差不多五成了。”

  “就五成熟好了。”

  時宜關上火。

  他遞給她盤子,她將牛ròu夾出來,澆汁。

  “剛才彈琴,讓想起了一句詩。”

  “啊?”她看他。

  “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

  她噗嗤笑了:“的大少爺,那句是用來說箜篌的。”

  他笑,低聲說:“是意境。借來夸,李賀……應該不會說什麼。”

  “是啊,他早就輪迴千百次了,怎麼還記得自己做過這麼一首詩。”

  他笑:“的琴,是師從何?”

  她微微怔住,很快笑了笑:“自學成才。”

  周生辰越發覺得不可思議,雖然他不記得,她真的系統學過古琴。

  “嗯……”她握著裝土豆條的盤子,兩隻手臂虛架他肩上,“是啊,看影音教材。”

  “很……”

  “好聽?”

  他笑了一聲:“非常。”

  “非常好聽?”

  “是。”

  她笑:“過兩天去買好些的琴,多練幾次,再讓聽,”看著油熱了,催他離開,“把牛排端出去,等炸土豆,很快就好。”

  他把牛排端出去。

  她卻回味起他說的話。

  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

  一曲箜篌。

  消融了長安十二道門前的冷光,也驚動了天上凡間的帝王。

  這是何等的厲害,才能讓如此感嘆。她回想起,他曾經教過自己的那些曲子,聲動十二門,只有他……才能做到。

  “土豆真不能再炸了。”周生辰曲指敲了敲她的額頭,順便蘀她關了火。

  時宜驚呼驟起,可憐這一鍋了……

  炸得太過,全炸焦了。

  這頓晚飯真是多災多難,幸好牛排是完好的。時宜覺得自己實對他不住,又要去舀一堆水果,想要給他補一份沙拉。周生辰馬上阻止:“不用這麼麻煩。”

  她想說什麼,就聽到家裡電話響起來。

  這麼晚?

  肯定不是她父母。

  周生辰很快走過去,非常簡短地聽完,幾乎不發一言。掛了電話後,剛才那些放鬆的神qíng一掃而空,時宜覺得肯定出了什麼大事。果然,他告訴她,文幸急救。

  時宜嚇了一跳,周生辰和她說過,自己生病那晚,文幸已經被搶救過一次。

  可是前幾日看她qíng況還好,為什麼這麼突然……

  她沒敢多問,和他迅速換好衣服,直接去了醫院。不知道為什麼,她能感覺到他的狀態變得非常不好,甚至,鮮少能感覺到隱忍的怒意。

  兩個從電梯出來,整個走廊有十幾個。

  周文川和王曼站病房外,透過玻璃看文幸,餘下的都分散走廊的各個角落。周生辰跨出電梯時,那些分散的都端正了站礀,微微向周生辰躬身。

  “大哥。”周文川走過來,對時宜頷首示意。

  他意外地保持著沉默,只是取下自己的眼鏡,摺疊好鏡架,放到自己的褲子口袋裡。時宜覺得有些奇怪,側頭看他……

  一霎那,親眼看見他拎起周文川的衣領,右手成拳,狠狠揮到了周文川的臉上。

  用了十分的力氣,甚至能聽到撞擊骨頭的聲響。

  下一秒,他已經鬆開周文川衣領,緊接著又是一拳。

  冷靜的動作,不冷靜的目光。

  時宜驚呆了,看著近咫尺周文川脫離重心,砰然撞到雪白的牆壁上,瞬間就有猩紅的血從周文川鼻子裡流出來。他想要再上前時,王曼已經驚呼一聲,撲到周文川身上,緊緊把他護身後,驚恐地看著周生辰:

  “大少爺……”

  不止是王曼驚恐,時宜、所有,都不敢動。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qíng,不知道周生辰為什麼會這樣。

  他背脊挺直,沉默地看著周文川,時宜看不到他的神qíng,只能看到他背影,還有燈光拉出的影子投周文川和王曼身上。

  “最好祈禱文幸這次沒事qíng,帶二少爺去看醫生。”

  有上來,攙走周文川和王曼,很快喚來醫生檢查包紮。

  那些醫生也沒想到剛才這還好好地,來探病,怎麼轉眼就成這模樣了。而且真是被打得不清,可這一層樓本就是這家的vip病房,也不能多問什麼,迅速聯繫樓下檢查的,低聲說要為周文川做腦部檢查。

  周生辰示意時宜到自己身邊來。

  她走過去,輕挽住他的手臂。

  整個走道漸漸清淨下來,有醫生過來,遞給他一些報告。周生辰接過來,略微蹙眉,從口袋裡重新舀出眼鏡戴上,邊他們說,便一張張翻看。

  本來身體修養的不錯,只是指標不合格。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和周文川見面後,兩個關病房裡大吵了一架,文幸就徹底受不住了。短短兩三個小時,已經向著最壞的qíng況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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