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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了,臉色很差。」安和好似沒有聽到般,毫不在意地抬起手,貼上秦守額頭。

  柔荑溫溫軟軟的,但秦守現在沒有心思多想。腹內痛楚猶如刀絞般湧來,他蜷縮在桌邊,冷汗涔涔往外冒。

  該死,明明用了藥,怎麼還會提前來。

  「先前在山莊,宋三公子無意間提起你身上有毒,一月一毒發。如今可是毒發作了?」安和輕輕柔柔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好像又無比遙遠。「我替你看看。」

  她去握秦守的手腕,他現在虛弱極了,掙脫不得。

  「走……」

  「什麼?」

  「走開。」

  秦守咬著下唇,蒼白面色,安和的手極為嫻熟地搭上他的脈。

  她會醫,那便更不能讓她把脈了。秦守忍痛間慌亂推開她,一個不慎,連著桌上藥碗摔落,在地上濺開藥汁,砰一聲,門外的守衛急急涌了進來,安和揮揮手,他們又急急退去。

  騷亂好像不過瞬間平息下來,內屋裡,太子還靜靜躺在床上昏睡著。秦守心思紛亂難以思慮,只覺得指尖一癢,腹痛竟然開始漸漸消退。

  「你——」

  「我診出來了,」安和蹲下身子,忽然極為輕快地與他對視。「果然如此。」

  秦守的心沉入谷底。

  偏房裡,衣物被窸窸窣窣脫去。屏風內,秦守背對著跪坐在床上,手挽外衫,光潔肩膀下赤著酥背窄腰,胸間一層層白布裹纏著。

  「溫泉那晚,我果真沒有錯看。」

  安和的聲音輕輕在身後響起,秦守眉頭皺起,又很快披上外衫。「我說了,此事你若敢外傳,我必然先殺了你。」

  「說起來不過是女子痛經,宋三公子竟以為你是中了毒,倒也好笑。」安和把玩著腰間玉佩,漫不經心,「女扮男裝,替父從軍啊,熟悉的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秦守錯覺,總覺得安和不像先前的羞赧內向,好似現在的眼前人 才是脫去偽裝的真正郡主。

  果然,皇室中人沒有一個是簡單可欺的。若她真是溫良之輩,作為晉王的妹妹,又怎會在此紛亂局勢中獨自入京。

  「此事宋清明毫不知情,你和背後的人想要以此要挾,就是打錯了算盤。」

  「聽說你們認識了很多年,他一點都不知道?」

  「他不知。」

  「那麼……我是第一個知道的人?」溫熱氣息輕佻呼出,秦守耳尖一癢,芊芊十指自身後攏來,替她系上衣帶。「你替我做一件事,我不會把消息傳給哥哥還有其他的人。」

  秦守垂下眼睫,許久,應了她。

  外面侍衛輕輕叩門,報說梁郡王爺來了。秦守起身去開門,安和半坐在床沿上,隔著屏風朦朧望她離開,不知在想些什麼。

  「查出眉目來了嗎?」趙錫看了眼秦守,總覺得他有些異常。

  「確實在症狀上像天花,太子身上長了很多紅色斑痕,也有尋常的高熱、乏力、頭痛和背部頭痛。」秦守斟酌道,「但是他的病情沒有進一步惡化。」

  「仔細道來。」

  「一般來說,在發病兩到三天裡,斑痕會漸漸擴散到全身。但是太子身上的斑痕不是漸漸擴散,而是突然大批出現,並且沒有增加或減少的趨勢。昨天王爺說是毒,我仔細考慮了一下,未嘗沒有這種可能。」

  趙錫神色不變,「繼續說。」

  「在西南地區有些毒蟲,人被咬了之後也會出現類似高熱或者長斑痕的狀況。御醫久在宮中,很少見過這樣的例子,但在我的醫館中卻有所記載。」

  「確是如此,」御醫顫顫巍巍行禮,「如果能確定是毒蟲,只要確定毒蟲種類,輔以尋常解毒劑,那麼事情或許比天花要好辦點。」

  「畢竟天花至今沒有有效的治療方法。」秦守點頭。

  趙錫坐在位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御醫們與秦守商量著太子的病情,揉著眉心不語。西南地區,毒蟲……滇王久病纏身,滇地又日漸式微,成不了氣候,然而如今蠢蠢欲動的藩王們,又有誰能將勢力滲透進東宮,還能借用西南的力量。

  「退下吧。」他疲乏極了,揮揮手。

  秦守和幾位御醫面面相覷,拱手行禮離開了。走之前,他沖宋清明使了個眼色,宋清明俯身去吻了趙錫面頰,跟著一起出去了。

  「怎麼了?」偏房裡,宋清明倚著門,心裡還想著趙錫,趙錫近幾日被諸事纏累壓抑著情緒,精神有些萎靡,連著性子也易怒,唯獨和他獨處的時候能有些放鬆。

  秦守摸了一下脖頸處,沉默良久,隨即一臉鄭重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宋清明上下打量,「快說啊,你可別賣關子了。」

  「我是女子。」

  「啥?」

  秦守深吸口氣,「我是女子。」

  「噗嗤,」宋清明忍不住憋笑,扭頭一下子笑出來,「就你,是女子——」

  「……」

  「你幹嘛啊,怎麼這個表情。」

  「……」

  「你別不說話啊。」

  秦守持續保持微笑。

  「等等你——」宋清明神情猛然凝固,「不能吧。」

  宋清明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還是一副雲里夢裡的神情。

  他和秦守十年的交情,打從認識她那天起,她便以男子身份示人,即便秦守較男子身材矮小了些,皮膚白嫩了些,他也從未想到那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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