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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想不到有改變的可能。

  直到這幾個月所發生的事qíng,真就讓她以為看到希望,不再有填不滿的債務,不需要再有彷徨不安的未來

  父親開始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裡,極富熱qíng地說著自己所持有的幾個股票,她只覺得難過。難過著,心漸漸空空落落的。

  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餵的兩隻小貓跳上了長椅,偎在她腿邊溫順地趴了下來。

  她摸了摸貓,無意識地給它撓著下巴。

  這個城市是她出生長大的地方,從小到大讀書的學校都有太多背景不可測的同學,如方芸芸那樣的也只是過得“尚可”。在十幾歲的時候,她並未體會這些差距在哪裡,只單純為父母離婚痛苦,為母親和自己不符的道德觀而自卑。

  後來有陸北的事故,她終於理解了家庭和家庭之間的真實差別。

  太不堅qiáng,所以不堪重負。

  到上海讀書成為了唯一的逃離方式。

  可惜她一直相信生活會變好,卻忘記了現實的殘酷。

  “這世界上,你有權利選擇任何東西,惟獨父母,你不能選,也不能放棄。”當初顧平生說出這句話時,有多少是因為責任,而又有多少是無可奈何?

  貓被撓的很是愜意,軟軟地喵了聲。

  父親將所有話都說完,果不其然,又用著很走投無路的聲音說:“言言,你身邊有沒有三萬塊錢,我需要先把利息還上,”他說完,很快又告訴她,“我和你媽一直在搶之前的房子,以後我老了,都是給你留的”

  童言拍拍貓的頭,沒吭聲,起身就離開。

  “或者小顧”

  她馬上就停住腳步。

  “我和他分手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就是這幾天的事qíng,你不要再找他了。之前借的錢,我會慢慢都還給他,其它的我幫不了你。”

  回到家後,她把自己關在臥室里,給他收拾今晚出門要帶的衣服。

  估算著差不多要半個月的時間,從陽台搬出最大的行李箱,開始把衣櫃的西服和襯衫領帶逐一拿出來,扔到chuáng上。做法律的就是好,公開場合統一都是黑色西裝,襯衫和領帶也不會有出挑的顏色,搭配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顧平生曾經說過,如果住的是酒店最多帶四套就足夠了。

  她默默地計算著數量,腦子有些遲鈍地竟然數了三四遍,襯衫倒是疊的仔細,用手指從反面劃下兩道摺痕,連襟對摺,將袖子扯平中途手機響了幾聲,她都沒有注意到,直到把四件襯衫都疊好,小心放進箱子裡,忽然就開始流眼淚。

  大顆大顆地掉在衣服上。

  她一直用盡心思對他好,捨不得他吃半口不喜歡的東西,每晚困的不行都要替他熨好第二天穿的衣服,她認認真真學藥膳學按摩,就是為了讓他可以越來越健康。甚至學開車,都是怕他忽然病倒了,可以及時送他去醫院。

  可是就是這麼用心疼的人。

  卻也因為自己在受著比常人更多的壓力。縱然高薪又如何,卻需要更多的錢來應付以後的病痛,可是如果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就要不停賺錢再不停被掏空,甚至還有奶奶的身體,也需要考慮和應付

  就這樣想著想著眼淚就gān了。

  繼續收拾好餘下的東西,到洗手間去沖了個熱水澡。等到出來的時候,顧平生忽然就推門進來,她光著身子傻傻看他靠近。

  “為什麼關著燈洗澡?如果不是奶奶說你在家,我都不知道你在這裡。”顧平生的聲音貼在她耳邊,手貼上她的背脊。

  童言伸手,摟住他的腰,用濕漉漉的頭髮在他胸前蹭了蹭:“我真捨不得你。”

  “在說我什麼壞話?”他的聲音帶笑,順手從門後摘下浴巾,給她輕擦著頭髮。

  洗過澡的浴室濕氣很重,她既忘了開燈,也忘了開排風扇。可是還是耍賴不肯出去,就這麼側臉靠在他胸口上,用身子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他難得穿了純黑色的襯衫,可能是剛才回到家,還沒來得及摘掉領帶,竟有著致人犯罪的誘惑。

  “我始終和對方qiáng調,我正處於新婚蜜月期,不適合長時間在外,”顧平生始終笑著哄她,“所以應該不會十五天那麼久,大概十天就會回來。”

  她微微點了點頭。

  他的航班是七點半起飛,來不及吃晚飯就要馬上離開。

  童言找了個藉口沒有送他去機場,只幫他把行李拿到電梯間,不知道為什麼,等了很久也不見電梯來。顧平生看了看表:“走樓梯吧。”話剛才說完,就有人推開了樓梯間的木門,看著兩個人不無抱怨地說:“別等了,電梯忽然就壞了,好在只有五層,爬樓梯吧。”

  樓梯間的燈是聲控的。

  每每下了一層,她就跺跺腳,讓下面的燈都亮起來。

  前路亮了,後邊的燈卻是逐層滅掉。走過她曾坐著哭的那幾級台階時,童言看了眼自己用手指甲寫下的字。淺淺的痕跡,除非用心看,並不會注意到。

  兩個人走到樓下,童言忽然就把手握成個小拳頭,伸到他手心裡。

  “我記得你第一次來上課,是穿的白襯衫和淺棕色的休閒褲,襯衫袖子是挽起來的,能看的到刺青,”她抿起嘴角,“特別的好看,我肯定從那時候開始就愛上你了。”

  顧平生好笑的表qíng,把她攥成拳的手握住:“不要撒嬌,我很快就回來。

  第六十三章你的顧太太(3)

  這次項目意外的棘手。

  顧平生臨時給所帶的班級調課後,只來得及回家拿行李,就匆匆趕赴機場。

  當然這一切的匆匆輾轉中,他還是去了次醫院。老人家這麼多年被病痛折磨著,肝移植需要終身抗排,從身體到心理的壓力可想而知。

  這次他來,卻難得給了些笑臉,多自嘲兼疼惜他:“我們祖孫兩個,真算是家裡身體最差的,”老人家看他西服革履的,又拿著行李,倒是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行程,“出差?”

  顧平生把行李箱放到chuáng側,在椅子上坐下來:“臨時要去倫敦,大概十天就會回來。”

  祖孫兩個,似乎都想要說什麼,可相對著又都是笑了笑,都沒先開口。

  他沒有時間留太久,臨行起身,忽然就說:“上次沒機會讓你們見到,這次我從倫敦回來,會帶著她來正式見您。”

  或許是因為今天身體狀況好,老人家竟然沒有太大的排斥。

  “你那個學生,是今年畢業?有沒有考慮合適的工作單位?”

  “剛結束實習,”顧平生說完,很快又玩笑著補了句,“不過成績平平,比我差太多,如果想找到合適的工作,還需要用心些。”

  老人家被逗的笑了:“你啊自負,依舊自負,從來都不謙虛。”

  這次在倫敦的項目,意外碰到了曾經的老同學。兩個人陣營互不相同,白天在會議室里寸字寸金地爭奪,縱然是老朋友,卻因為項目的關係並沒有太多私底下的應酬。直到真正的法律談判結束,才發現兩個人入住的同一酒店。

  巧遇發生在酒店的電梯間。

  “TK,”老同學身邊的金髮美女給了他個熱qíng擁抱,用生澀的中文驚喜問他,“你好嗎?現在好嗎?”

  “非常好。”顧平生也用中文答覆,示意xing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兩個人的問候,那個老同學聽不懂,只在兩個人鬆開對方時,笑著嘲是老qíng人見面,自己這個心qíng人毫無地位。在不斷的玩笑和調侃中,有人走進電梯,又有人快步而出。直到他聽到兩個人說到孩子後,有些後知後覺的驚喜:“是什麼時候的事qíng?”

  “去年,去年這個時候,”美女做了個美妙的表qíng,“小孩子真是太可愛了,我甚至都想結婚了,如果再有孩子,我們就結婚。”

  顧平生再次給了她一個擁抱,非常真誠的祝福。

  如果可能,他很想立刻就離開倫敦。

  回到家,看看自己的那個小女孩。

  接連幾天她都心不在焉地聯繫著,似乎出了什麼問題。

  十天,一個星期多三天的時間。

  等到第七天,童言忽然就給沈遙打了個電話:“還在北京嗎?我今天想去遊樂場,我請你去北京遊樂場玩?”電話那邊聲音嘈雜,略顯空曠,沈遙用極大的聲音罵了句靠:“我剛到首都機場,1小時之後就走了,你故意的吧你?”

  “晚一天再走好不好?”她坐在沙發里,難得地軟下聲音。

  沈遙沉默了幾秒,又罵了句靠:“把地址給我,一個小時以後見不對,在家等我吧,我要先把行李放你家。”

  沈遙站在遊樂場外,就開始投入到角色里,認真研究如何合理運用時間,把想要玩的項目都走一遍。甚至還認真用筆在地圖上劃下路線,把重點項目都圈了起來

  她有些心不在焉。

  “告訴你童言,要不是看在我馬上要出國,短時間不會回來,才不會理你這種無理要求。你真把我當男朋友啊?我都到機場了,竟然就這麼被你叫回來了”她咬著筆頭,忽然抬頭若有所思看她,“出什麼天大的事了?”

  童言按住遮陽帽,大大的帽檐把臉擋去了大半。

  “失戀了?”沈遙嘆口氣,“女人這種生物最堅qiáng,可一失戀,就是徹底傷筋動骨。”

  “說的像是我沒失戀過一樣。”她慢悠悠地往前走。

  沈遙想了想:“我告訴你,你別生氣。在顧平生以前,我從來沒見過你在學校里有男朋友,所以我來之前,和我男人通了個電話,就是想知道你失戀到底是什麼樣子,好準備對策,”她伸出手臂,攬住童言的肩,“說實話,我男人從來沒說過你什麼好話,他對你觀點實在是偏激,可是單就這一樣事,他說你比男人還男人。”

  童言依舊沒說話。

  “一滴眼淚沒掉,倒是你前男友哭得跟什麼似的童言無忌,你決對夠狠。”

  沈遙輕鬆地嘲著她,可看到她側頭看自己時,就徹底呆住了。

  何來的狠心?

  她目光渙散地看著她,眼睛明明是紅了,卻沒有流眼淚。

  沈遙從沒見她這種樣子,傻瓜似的只知道抱住她:“到底什麼事啊?顧老師要不行了?也不會啊,我上次見他的時候還帥的慘絕人寰,氣色好的不行呢”

  沈遙邊說著,還不放心地摸她的眼睛。

  gāngān的,真沒哭。

  可比哭了還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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