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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叔,從前是我輕狂,走岔了路。今兒是您大喜的日子,祝與十五嬸和和美美,早生貴子。」

  多鐸見了鬼似的看他:「……」

  他把喜色小心地收斂起來,眉眼微挑,警惕道:「你是吃錯了什麼藥,要不要十五叔請太醫給你瞧瞧?」

  豪格一噎,把下意識的嘲諷憋了回去。

  果然還是看這人不順眼。

  豪格擠出一個假笑:「侄兒好得很,沒有吃錯什麼藥,多謝十五叔關懷。」說罷扭頭就走,多鐸這才鬆了口氣,心想怪滲人的,這話多來幾回,他怕是等不到和其木格洞房的時候了。

  他迫不及待地出宮,只等傍晚前去迎親,那廂,皇太極轉往書房批摺子,批了幾份停頓片刻。

  恩和總管就在一旁,他嗓音低沉,不自覺染上笑意:「派人去關雎宮傳話,大福晉如何反應?」

  大福晉三個字,好似帶上了幾分繾綣。

  這話聽得恩和耳朵一酥,腦袋空白片刻,竟是搭錯了弦:「您……您不如親自去瞧瞧?」

  皇太極擱下筆:「好主意。」

  他迫不及待地起身:「多鐸大喜的日子,就不批奏摺了,走。」

  第92章

  十五貝勒大喜的日子,不、不批奏摺了?

  十五貝勒知道這話嗎?

  恩和呆若木雞,半晌沒有理清其中的關係,再回過神,皇太極已然踏出書房,朝關雎宮的方向而去。恩和忙不迭跟上,方才耳朵酥麻,現在心都酸了。

  他哼哧了一下,乾乾一笑:「大汗,奴才想娶媳婦了。」

  許是當年娶為大福晉的心愿得償,皇太極很久沒有滋生出這樣的情緒,期盼,欣喜,想第一時間見到海蘭珠,同蘭兒邀功的情緒。聞言腳步不停,側頭瞥向恩和:「怎麼忽然說這話?」

  「獨自一人入睡的時候有些、有些孤寂。」恩和很有求生欲,斟酌著開口,才不說是被主子刺激的。

  「……」皇太極驀然意識到恩和還是單身,聽完感想,沉默片刻道,「看上哪個,本汗給你賜婚。」

  宮中多美人,就算是各宮侍女,長相總過得去,漂亮的也不在少數。若去宮外尋,憑藉總管的身份,豈不是手到擒來?恩和當即大喜,轉過一個拐角,漸漸又蔫了下去。

  皇太極一看就猜出來了,他怕是沒有心儀的姑娘,娶親之路任重道遠。

  正想低笑,便聽恩和難掩吹捧地道:「奴才與未來媳婦,若有大汗與大福晉的五成恩愛,奴才就心滿意足,祖墳燒高香了。」

  皇太極挑眉,原來這小子是羨慕他。

  蘭兒與他自然是神仙眷侶。褪去平日的威嚴,那張俊朗面容顯出幾分得意,看在恩和眼裡就是天上下紅雨。

  下一瞬,俊臉的主人開口了:「三成都難,何況五成?」

  恩和:「…………」

  .

  海蘭珠沒有料到大汗會這時候過來。她方用完膳,此時坐在梳妝鏡前,素手輕點,抿了抿唇瓣,勻開不傷身的口脂。

  鮮紅夾雜微微的粉,顏色如桃花般嬌艷,仿佛朝露滴落,一樹花瓣迎風舒展。

  海蘭珠瞧了一眼便抿唇笑,垂目挑著花鈿。

  這樣的顏色,在多鐸大婚時用正好,也襯粉白色的旗裝,她得挑些相配的首飾。海蘭珠挑得入神,在她身後,滿室聲響弱了下去,只剩清晰的腳步聲,沉穩有力,是刻在心上的熟悉。

  一時沒有察覺那陣熟悉,海蘭珠道:「吉雅,你快幫我瞧瞧,哪個最好看?」

  骨節分明的大手拾起一隻玉釵,頂端鑲嵌桃花形狀的紅粉珍珠。皇太極眼帶笑意,俯下身:「這個好看。」

  鏡前映出高大的身影,海蘭珠一怔,尚未反應過來。皇太極抬起玉釵,將之沒入烏髮,專注地端詳片刻,頷首道:「合適。」

  「大汗。」海蘭珠轉過身,彎起眼睛問,「這個時辰,大汗怎麼來了?」

  「今兒奏摺少,沒有多少積存,所以來陪陪你。」皇太極面不改色地道。

  海蘭珠不知其中貓膩,她信以為真。

  「今日多鐸成親,我們早些過去。其木格來大金沒有多久,許還不熟悉流程,單一個小玉兒做女賓,怕是單薄了些……」她絮絮說著話。

  妝容告成,就不必坐在梳妝檯前繼續打扮。皇太極順從地被她拉著,坐上一旁的軟榻,剛想來一場親子教育,體會與蘭兒獨有的脈脈溫情,卻被灌了一腦子的「多鐸」「其木格」「大婚」幾個詞。

  他半晌擰眉:「其木格是誰?」

  海蘭珠溫聲道:「其木格就是伯奇福晉的名字,日後要稱其木格大福晉了。」

  皇太極對此不感興趣,只不動聲色地說:「離大婚還早著,臨近喜宴的時辰出宮,豈不是恰好。」

  海蘭珠道:「他年紀小,又是頭一回成親,沒有什麼經驗……」

  皇太極輕咳一聲。

  海蘭珠看向他,恍然的同時,像是能瞧見他眼底的委屈。

  她忽然笑了起來,倚靠在他寬闊的肩膀:「大汗冊我為大福晉,蘭兒很是感激,決心更體貼地侍奉大汗,肚子裡的孩子也這麼想。」

  「日後我們娘倆一起,大汗累了我們錘背,大汗餓了我們做膳,大汗渴了我們沏茶。把恩和總管的活計統統搶走,成為唯二的貼心人,好不好?」

  語調輕柔,仿佛帶著鉤,皇太極喉嚨一滾,埋進海蘭珠的頸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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