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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骸道別,他輕笑著說:「庫洛姆馬上會帶著指環來到這裡,不跟她道個別嗎?她似乎很喜歡你。」

  「不用了吧。」我垂下眼,想了想才說,「等見到她的時候,請幫我轉告給她——「如果有緣的話,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如果一切真的能如尤尼所說,就這樣結束了的話……在那個遙遠的、屬於他們的時空中,也許還會有一個宮城夏莉在等待著與他們相遇。

  「所以,我就不說再見了。」

  「替我對她說一聲,「謝謝」……就好了。」

  與骸等人分別後,我獨自一人走在林間的小路上,就這樣一直向前走,朝著記憶里約定好的地點走去。

  枝椏與樹葉交織的繁茂深處,白蘭早已在那裡等待多時。他翹腿坐在一把白石打造的高背座椅上,椅背後連接著一個巨大的白色裝置,見到我來了,他彎著眼睛沖我打聲招呼。

  「好慢啊,夏莉ちゃん——」

  十月的並盛天氣晴朗,萬里無雲。頭明明是初秋時節的陽光,卻擁有著並不遜於暮春燦爛而明媚的光芒。

  這些光便透過樹梢間的空隙錯落的投射下來,就像是指縫間滑落的流沙。

  白蘭坐在這片光中,彎起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明媚。他的周身包裹著一層淡淡的柔光,慵懶閒適的姿態仿佛對世人施以慈悲的神。

  陽光落在他雪白的上衣,那白色明亮到幾乎有些刺眼。但我仍是走了過去,並沒有移開眼。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像是走過飄雪的長街,像是走向盛滿百合的棺槨,又像是走向被強光籠罩的未來。

  我看到我的影子在隨著光影變動,看到屬於我的陰影一點一點攀附在白蘭身上。

  我看著他從遙遠望去的神明,逐漸變為了沒有羽翼的人。

  我停了下來,停在了白蘭對面,僅僅只有半米的距離。

  隨著我的接近,白蘭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淡了下去。最終,他的臉上也不再是那樣明媚虛假的笑。而是變成了宛如他這個人一般,森冷無情的笑。

  這笑就像是掛在了他的臉上,成為了一張如影隨形的面具。

  他睜開眼,紫羅蘭色調的眼瞳沉銳而冰冷,甚至就連聲音都夾雜了寒意,不再如先前那樣甜膩柔和。

  「我送給你的地獄指環還好用嗎?夏莉ちゃん。」

  我歪了下頭,沒對他的問話作出什麼反應。

  見我不說話,白蘭看了我一會兒,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笑起來:「啊對了……夏莉ちゃん好像有話要問我呢。」

  我望著他那雙色調深重的眼眸,不知為何回憶起曾經渡過的某一個午後,綱吉曾站在斑駁的樹影中問過我一個問題。

  他問我,自認為已經喪失了人類資格的小說主角,到底是人還是神呢?

  那時的我是怎樣回答他的呢?

  我說,他是擁有神格的人。

  這是不是很像如今的白蘭?

  他將世界玩弄在鼓掌之中,隨意決定人類的生死,他像是無所不知的神明,俯視著所有的人。

  就是這樣的白蘭殺死了他。在一個又一個世界裡。

  「我確實是有話想要問你的。因為你的能力……很特別。」

  我想到第一次與白蘭見面,他明明從未見過我,卻一眼叫出了我的名字。

  那時我以為是他偷聽了我與尤尼的對話。從而得知了我的身份,可如今回想起來,他或許早就見過我——在那些我無法觸及到的平行世界裡。

  「哈哈,果然是和綱吉君有關啊-不過既然夏莉ちゃん想知道的話,說給你也沒關係哦。唔,讓我想一想……」

  白蘭笑了起來,他一隻手的指尖在扶手上輕點著,作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啊,想起來了。」

  「在其他的世界裡,夏莉ちゃん似乎都很喜歡綱吉君呢^ ^」

  我微微一怔:「……什麼?」

  「意思就是,只要是與綱吉君相遇的世界裡,夏莉ちゃん都會愛上他哦。嗯……也總會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因為他死去呢^ ^」

  白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再一次彎起了眼睛,他懶散的朝座椅的一側傾靠,一隻手抵在頜前,好整以暇地注視著我,那目光中帶著某種窺探的惡意:

  「不過很可惜,不管夏莉ちゃん在那些世界裡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綱吉君似乎都不知道。看來你們之間的緣分不夠哦,總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

  「但我還是很佩服夏莉ちゃん的——」

  「畢竟一次又一次的去重複同樣的錯誤,又總是以同樣的理由愚蠢的死去,總是會讓我懷疑,夏莉ちゃん本身就是為了「愛」而存在的。」

  我愣在了原地。

  是嗎?是這樣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白蘭的這些話以後,我的心中卻並沒有什麼悲傷的情緒,更多的竟像是果然如此的恍然。

  年少時期的我曾讀到過一句話,它說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是不同的種子,都在等待著對的人將自己採摘,如愛護半身般細心照顧,用愛與溫柔澆灌,直到綻放出最美麗的花。

  原來在每一個相似卻不同的世界裡,我都在努力尋找著那一朵花,那朵獨一無二的、名為你的花。

  我很慶幸,我找到了他。不管置身於何處,我從未放棄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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