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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到何處了?”他要查驗。

  她輕聲笑:“沒碰到,騙你的。”

  他要抱她起來,她眼神暗了。他心也跟著一靜,人亦靜止不動。

  她的手,摸到他臉旁。

  “你每日都夜裡回來,是人?還是鬼?”她輕聲出心中話,“是鬼,我也不怕,就是想問明白,你何時……就不再回來了?”

  沈策見她眼眶紅紅,靜在那。

  “從被救上來,我就想這是老天的提點,”她低聲說,“讓我為你報仇。這些日子,我常想,要在沈家軍里招一個入贅婿,如此兵權就不會外落。只是想不好,究竟誰對你更忠心,”她借著酒意,把心裡話合盤對沈策的“魂魄”說出,她沒有武藝,卻懂用兵,只需要找一個掛名的夫婿,留住軍權,慢慢蟄伏等報仇雪恨,“我不是要丟你在陰間,你等等我,我把你的仇報了,就來找你。”

  前幾日,於榮說昭昭白日也常生臆想,問於榮是否喜歡自己,如果成親的話,可以讓他納妾生子,但不能進自己的閨房。於榮聽得冷汗淋漓,急忙來和沈策說。

  他聽後,心口如壓巨石……

  淡淡的酒香,縈繞在他臉旁。

  眼皮上,她的手撫過:“你接我從武陵郡回來,路過鄱陽湖,是黃昏……”湖畔草原廣闊,沈策坐在水邊的石頭上,放戰馬飲水。

  那是兩人“逃命”中唯一放鬆的時間,黃昏水面上,驚鴻一片。她望著他,見他眼中的驚鴻,只覺得自此逃到天涯海角也好。

  她不再說:“你每夜來,我很歡喜。”

  他見她的唇,微微張合,胸中隱著一簇野火,她說每個字,都在火上澆油。

  他忽問:“昭昭每日三叩,第三叩是什麼?”

  她如被窺見心事,面頰潮紅,醉了都不肯說。

  她躺在他懷裡,醉如夢,門外遠處,隔著一條街外的喧鬧灌入耳中。她聽得笑,直到屬於男人的氣息,在她的人中前。

  兩人呼吸交互,她想,自己大概醉到瘋了。

  “聽說你婉拒過一位先生?”他問。

  “心中自有君,是誰?”他再問。

  她睫毛微顫了顫。何用識郎君?腰中江臨劍,價值傾城金。十五為參領,十七驍騎將,六載至一品,王踞江水畔。

  她怕他再問,意欲分他的心,想說,這店裡生意差,要多買些酒照顧老闆。

  卻由此想到,這定是夢了,哪個酒家能任由客人在此胡鬧。

  鄰街,歡笑不止。

  少女的呼吸聲比那些更近。

  男人的熱息幾乎到了唇上,昭昭周身震動……她屏著息。她不知該做什麼,回應什麼,攥著他的衣衫。沈策看她顫抖的唇,喉嚨被燒乾了一樣,比重傷後渴水更嚴重。

  鄰街,有人大叫,郡王的船到了。

  陣陣歡呼聲中,身下少女的呼吸漸重……他以指腹摩她的唇,她更受刺激,呼吸越發快。稍縱即逝的感覺,她無法目視,在完全不能確信方才碰到的是他的手指,還是……

  沈策在她身旁,重重躺下。

  他望門外夜空,視野不如鄱陽湖旁的草原和沙漠。他閉眼,想帶她去鄱陽湖畔的沙漠,那裡是江南塞上,滾燙的沙,昭昭會喜歡光腳踩上去的觸感。

  黎明前,她被叫醒在賣酒人的躺椅上。

  沈策讓她不要睡,握她的手,從先秦百家說到漢……天漸亮,和她手相握的男人,在她眼前變得清晰。她起先迷惘,隨即如大霧散去。

  昭昭握他的手不肯放,他由她握,兩人對視笑著,倒真像酒家的小夫妻。

  很快,武陵郡以舞揚名的佳人來了柴桑。

  她以畢生積蓄置一畫舫,只邀文人上船,寫詩作畫抵酒費。漸傳出話,佳人遠道而來,為尋沈郎。沈策不理會,佳人便將畫卷送到沈宅。

  南境女子灑脫,愛慕誰便是愛慕誰,大家樂得見美人配英雄。更何況,唯二擅舞的女子,其一早入宮,其二也只有沈策娶得起。元喜一句句學坊間閒話,她不答,見沈策不提,她便也不提。一日,她去書房,竟見沈策桌上擺著那位佳人的畫卷。

  “哥,何為諜?”她瞥了一眼畫卷,佯問他。

  沈策點墨的眸中,是笑意:“軍中反間。”

  她頷首:“我昨日重讀左傳,夏朝時就有女諜,也是厲害。”

  沈策將畫卷隨手捲起,放到一旁。

  她以為哥哥善謀略,看得穿,不承想,沈策竟在元宵那夜,登了人家的畫舫。

  從不見外人、管外事的她,怕沈策被美色所誤,強行登船。

  畫舫內外,都是沈家軍,無人能阻攔昭昭,她走到木門緊閉的舞室前。四將有二,守在門外,兩人見昭昭來,互相對視,他們和昭昭不熟,想叫裡邊的於榮出來解釋。

  裡邊樂聲正盛,她猶豫是等在此處,還是進去……忽地一聲“郡王”嬌柔入骨,她一推門,大步走入。

  屏風內,男女在紗霧朦朧中,相擁臥於榻。

  樂師們竟如同未見,照常奏樂。

  她心頭一窒,轉身就走,突然手腕被一人擒住。那人從她的手腕握緊,滑下來,滑到她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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