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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點一過進了年初一,昭昭下樓到客廳取盛滿堅果的盤子。

  啪一聲,啪又一聲,剝二十幾個開心果:“手給我。”她說。

  沈策的目光突然暗沉。

  昭昭見他沒動,將一顆塞到他齒間:“算了,餵你。”

  一顆一顆,她把他當毫無捕食能力的小鹿餵著,自己間或吃兩顆:“吃多了就是要喝茶,夜裡渴。”

  突然被他兩指捏住下巴:“讓我看看……”

  這一秒被無限延長,慢的像一滴墨落於宣紙,沿著紙的脈絡,無聲擴散……

  沈策無法移開目光,那一處的紅,在他眼前盪開。

  這是他初見血色。那道劃傷極淺,由於傷淺,更容易保有淡紅色澤。對血的熟悉感襲卷心頭,如狂風過境……他的手指摸到她的下唇,水潤的紅。見到昭昭前,他眼裡沒有過漂亮的人,任何人嘴唇灰灰黃黃都不會和美搭上邊。昭昭是五官制勝,不上色都能動他的心魄。

  命該如此,他早該猜到,自己眼裡的第一抹紅,是沈昭昭。

  難怪老和尚會說紅塵之苦,昭昭就是他的紅塵。

  “怎麼傷的?”他問。

  她知他看這裡有顏色,偏黃,被他問倒不奇怪。

  “在花房,著急出來看你,”她洗澡前對鏡照過,一道劃痕而已,極淺,但見他如此著緊,不自覺摸了摸,“很快會好的……”

  他的臉浸在屏幕的光里。

  “想到什麼了?”她輕聲問,“能告訴我嗎?”

  她想引導他說出來,陪他聊,為他寬心。

  說完,她低聲撒嬌道:“被你瞞著什麼事一樣。”

  沈策剛記起過去那年,曾想告訴她全部。而後,他決定守住這個秘密。過去的沈昭昭不是尋常望族之女,自家族落敗後,跟著他吃過許多苦,更因為是沈策妹妹受過不少的罪。到死,都無法善終。

  講一個淒婉的愛情故事是很感人。後果兩個走向,一是她將信將疑,或是全部相信,但記不起曾經,不會受痛。另一個走向,是就此撕開了一道口子,誘使她記起過去,全部的、真實的肉體疼痛。包括最後的死,如果讓她重歷一遍?誰來救她?

  “說一點點,”她在他耳邊問,“我想聽。”

  沈策目視寬大的屏幕:“確實有事瞞著你。”

  昭昭坐直,以眼鎖著他。

  “我第一次和女孩親熱,在這裡。”

  她臉漲紅了,是氣惱上頭,甩臉要走。

  沈策拉她的腕子:“和你坦白也不好?”

  “明天再坦白……不要打擾我今天好心情。”

  “擇日不如撞日。”他說。

  他想想,回憶著:“嚴格講,在這裡和那個女孩沒到最後。”

  “你信不信,我可以一星期,一個月不理你?”

  他搖頭:“最多一天。”

  她盯著他。

  “也許我講完,你醋意過濃,”他分析著,“能讓我回房睡也說不定。”

  “……那你講吧,不怕後悔就講。”

  “那晚,她和我去蘭桂坊,自稱酒量好。我也是著了她的道,盡地主之誼請她喝酒,反倒害了自己,”他扣緊她的手腕,免她走,“還把臥室給她睡。”

  “蘭桂坊是你專門騙女孩的?”

  “你哥哥不屑做這些,”他評價,“是她對我有好感。”

  ……

  他泰然自若,她忽覺蹊蹺,難道……又是自己?

  “她半夜不好好睡,醉了也要下樓找水喝,也或許,是想找我,”他問她,“你是女孩子,幫我猜猜,她是想喝水,還是潛意識要找我?”

  她斷定是自己了……“沒想找你,口渴。喝了酒都口渴。”

  “哦,這樣,”他反思,“那是我誤會了。”

  沈策不再說。

  昭昭踢他的鞋邊沿,以此還擊。

  他抱她的腰,把礙事的胳膊吊帶摘了,手臂抬高,在她頭頂。以一隻傷臂把她的人圈在自己的方寸天地:“讓我看看你。”

  微紅的眼,紅潤的唇,還有下巴的一道淺淺刮痕。他在想,她身上還有什麼是紅色的,能自如活動的手解她的衣扣。

  “那天……我們在這做什麼了?”她被好奇纏住。

  他笑了,低俯在她耳旁。

  “想不想哥哥?”

  “嗯……”

  沈策意外被她吻住下唇,他閉上眼,順了她的心。

  ☆、第二十六章 繁花今相續(2)

  年初一的五點,小樓的靜仍如昨夜,或比昨夜更甚。雨停了,電閃雷鳴隨之隱去。

  睡在皮質沙發上不舒服,汗幹了後黏著皮子,像塗了一層質量奇差的透明膠水,把他的皮膚和動物皮黏連在一起。

  他一動,懷裡人不滿,喃喃抱怨。

  “去喝水。”他說,離開前見她翻身抱住被子,露大半身子在外,從箱子裡找出一件自己的短袖,給她套上當睡衣,免得著涼。

  再次睡熟的她,睫毛微揚著,覆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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