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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而知,這個生意真是很賺。

  半小時後,閒聊的人群各自散開,互相引薦,彼此認識著。

  昭昭心情不佳,進到船艙。

  這裡沒人,她坐到沙發上,仰頭靠著,看玻璃外的藍天。玻璃門敞開著,空調和外邊熱浪對衝著,她左邊是徐徐涼風,右臂旁是滾滾熱浪。

  “不太高興?”沈策走入,“都快到了,反倒進船艙了?”

  “怕他們找我說話,”這是最好的理由,“在女校太久,不習慣和男孩說話了。”

  其實就是提不起精神。

  “為什麼會讀女校?”沈策到她面前的吧檯旁,杯子遞給調酒師。

  “那裡有幾家好的私立,全是教會學校,”昭昭也無奈,“我不想讀教會學校,挑來選去只剩下兩家,女校這個可以學芭蕾,我媽喜歡。”

  沈策點頭:“聽出來了,你不信他們的教。”

  兩人從早晨開始,就有點疏遠的意思。

  現在說話也是,不遠不近的。

  “這裡雞尾酒都還不錯,”最後還是沈策先示好,對她招手,“過來試試。”

  昭昭如釋重負,走過去:“不喝酒了,飲料行不行?”

  “就算你要,也不會給你。喝醉了要胡鬧,鬧完了——”他一笑,不說了。

  昭昭只當沒聽到。

  沈策為她要了不含酒精的雞尾酒,問調酒師要骰子,和她邊玩,邊喝。

  昭昭一投,就是雙四,他不禁笑了:“好手氣。”

  雙四算什麼好手氣。

  調酒師沒聽懂,最大是雙六,不是嗎?

  “送你的骰子,弄丟沒有?”他手臂搭在吧檯邊沿,同她閒聊。

  “沒有,”她馬上說,“在家裡。”

  這是一個謊言,她其實隨身帶過來了。

  他沒什麼太大反應:“還以為你帶來了。”

  “帶骰子幹什麼?”昭昭假意笑笑,“多麻煩。”

  “也對。”他語調仍舊平平,不見一絲半點的情緒。

  昭昭兩手端著自己的杯子,低頭抿著飲料,靠著吧檯不適,站直了也不適,為自己說的一句假話。她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可總覺得自己最後一句顯得很不看重這個禮物。怎麼說,也是人家誠心送的。

  “而且,”還是抗爭不過自己的內疚心,她解釋,“帶出來容易丟。”

  沈策一笑。他撈起骰子丟出去,松木骰子在橙黃的圓形氈墊上咕嚕嚕滾了半圈兒,落定,仍是雙四,心情更是好。

  “一套骰子,丟了再做,”語氣終於有了暖意,“我去招待客人,你管好自己?”

  昭昭點頭。

  等這裡只剩自己和調酒師,一個擦杯子,一個趴在那,出神地用食指按住骰子,慢慢轉著,為自己的心情起伏而苦悶。

  前後見到三天而已,到底怎麼了,中魔了嗎?

  ☆、第六章 步步生前塵(3)

  窗外,已經能看到岸邊的碼頭。

  沈策沒招呼任何賓客,繞到船艙的另一邊,面對著船尾。看著那些翻白的,追趕遊艇的海浪,在想昨夜。

  昨夜的昭昭,坐在樓梯上,兩手還很保命地抱著欄杆。他看得直笑,蹲下身問她,坐這裡危不危險?不答,是醉得深了,抱起來倒不沉。

  他把她帶到影音室的沙發上,想去找毯子。

  這一低頭,臥在臂彎里的她微轉了臉,正對他。熱息就在正前方,落到他的人中和唇上。

  像被牽引著,他只想和她親近。

  這種無解的感情,始於五年前的那個雨中相遇。

  和她的相遇有諸多巧合,多到令人匪夷所思,令人不得不相信命運的存在。

  台州祭祖本不該由是他去,是因為自幼照顧他的老僧病重,他才趕回來,順便去了台州。

  而那天,他本打算祭祖後立刻離開,車都已經開出了沈宅,卻接到母親的電話,無論如何都要吃到內地的花糕。尋常這種事都有司機或助手做,但那次去台州,為了表示對沈公的尊重,他沒帶任何人隨行,司機也都是台州沈家的人,不好支使,問了地址,獨自走過去。

  那個花糕店,店主是個老婆婆,人不習慣在店前。

  只得去門店後,小院子裡買,買好往出走,沒留神撞上樹上掛著一個籃筐,破了鼻樑,又被老婆婆好說歹說拉回去,消毒上藥。藥還找不到,熱心地不讓他走,他只好耐心等著。

  這一耽擱,足足耗費了二十分鐘。

  沒來由的受傷,沒來由的等待,沒來由的對一個陌生老婆婆有了耐心,坐在院子裡的竹編凳子上等著。

  像所有的事情,都為留住他。

  那天,外頭極靜。

  他以為,如此雨天,小巷路面積水又多,怎麼都不會有客人。

  直到,他要離開,將將掀開布帘子,忽聽得一聲問:“你好,我想買花糕。”

  清脆的少女聲,像在腦海里炸開了一道光。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甚至,他走出去的腳步都是遲疑的,帶著一絲揣測,這是什麼樣的女孩子。

  堂屋裡灶台的火,照亮了小半的屋子,外頭,背對著天光的女孩子約莫十三四歲,目光越過前堂投過來。他心頭一窒,視線陡然模糊,盯著她的身影輪廓,倉皇地走前兩步,方才借著室外光看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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