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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裡有點悶,他想起身去打開窗戶透透氣,剛掀開被下了床,只聽身後傳來一句「謝謝你」。

  他驚訝地回過頭,仿生人仍然面無表情,也看不出張過嘴的樣子,就在江嶼澈以為是幻聽的時候,仿生人忽然勾起嘴角,沖他笑了笑。

  「幽冥的事,謝謝你。」

  泠在未完全聚集時還有機會讓江嶼澈認為路峻竹是真的投胎去了,一旦融合,力量非同尋常,連法陣也不能完全壓制江嶼澈的記憶,郁青和遲書樂想了很多辦法,最終選擇將計就計。

  既然解不開江嶼澈對於路峻竹的執念,那就淡化細節,抹去存在痕跡,日子久了,當作一場夢忘掉就好。

  他們謹慎地規劃了很多,甚至連鶴裕那邊的理由都和虞弈辭歡串通好了,卻唯獨漏算了從幽冥重返人間的關存瀟。

  真正的記憶回到腦海之中,江嶼澈終於在來不及的時候知曉了來龍去脈。

  夢境幻象,皆為虛妄,但是虛妄之間仍然存在著真實的東西,例如他們循環往復的愛。

  他遺忘的東西,恰恰是最致命的東西。

  所有人都是路峻竹那場彌天大謊的同謀,包括缺乏洞察力的他自己。

  他寧可邪祟入體,困死於棺木中,也不願見這種結果。

  那些被抹去的記憶逐漸清晰,路峻竹的背影又浮於眼前。

  路峻竹,你慢些跑。

  沒聽到。

  他拉著他自黑暗中跌跌撞撞奔向天光大亮,忽而鬆開手,跑得那樣快,留下一路鈴鐺響,回頭笑望他還不快跟上。

  寒冰地獄千年苦楚不及眼前一瞬,江嶼澈的心都要疼爛了。

  他困在名為路峻竹的牢籠中寸步難行,日子還得往後繼續。郁青和遲書樂不再躲藏,現身成了他的專屬調節師。

  郁青的痛苦與他不相上下,卻仍強打著精神鼓勵他。

  最終他勉強走出陰霾,想到路峻竹的叮囑,踏上了復讀的道路。

  對此莉莉婭和江冬昊都很吃驚,擔心他精神崩潰而勸導他再休息一陣。

  他沒有同意。

  曾經覺得頭疼的科目如今也不過爾爾,他的進步迅猛到老師都懷疑他上次高考根本就是亂答題。

  閒暇之餘他總喜歡翻文言文合訂本,翻到「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又怔愣好久。

  高考成績出來後,他又重拾了探花郎的尊嚴,從此高中里流傳下來一個關於二百分逆襲上985的奇蹟。

  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天,他順帶和爸爸媽媽出了櫃。

  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莉莉婭和江冬昊徹底遵循了他甦醒那天的諾言。

  「只要你好好的,管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領回來個鬼我們都能端茶倒水。」

  「不是鬼,是小神仙。」

  所有障礙已然掃平,他的小神仙幾時能夠回來?

  與通知書一起來的還有一張來自鶴裕的喜帖,落款人是虞弈和南辭歡。

  他理所當然地成了伴郎,辭歡套上婚紗後朝他打趣道:「當年你說服我褪紅衣換白衣,原來是為今時今日做準備。」

  虞家的人顯然都很詫異為什麼他能做伴郎,法陣的作用之下,江嶼澈於他們而言就是陌生人。

  唯有南星看了他好久,才試探地問道:「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伴郎席上還空出了一個位置,卻沒有人再需要江嶼澈來擋酒了。

  典禮過後,江嶼澈留在了鶴裕,很快又和南星打成了一片。

  「我老家在泉川,不過我太奶奶前段時間去世了,估計也沒什麼理由再回去了。嗯?我五伯嗎?你怎麼想起來打聽他了,他呀,不知道怎麼想的研究起中藥來了。隔行如隔山,我祝他成功吧。」

  「廟會啊,有啊有啊,不過是祈福廟會,有點民俗巫術性質,絕對不迷信,也沒有固定的供奉者。」

  「江國國君?那是誰,我只知道鶴裕和泉川的確出過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人,具體是不是一個人還是一個組織,是將軍還是國君,我也不清楚,但是他們都叫他路嶺。」

  咒罵也好,誇讚也罷,言語中沒有半點狐仙的影子,他為了能留名世間做出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遺忘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然而路峻竹不該被遺忘,郁青曾在安慰他的時候說過,只要他還記得他,路峻竹就永遠存在。

  喝了酒後他右臂就隱約有灼燒感,之前也有幾次,或許抽空該問問這是不是紋身留下的後遺症,可惜他的紋身已經無影無蹤。

  南星又喝醉了,扯著嗓子喊師妹要醒酒湯。等辭歡把醒酒湯端到他面前時他醉眼朦朧地說:「我只有一個師妹呀。」

  醒酒湯下肚,他咂咂嘴,有些悵然,「怎麼不是那個味道了?」

  匆匆三年過,江嶼澈吃完晚飯後在里跑步,嗅到花香後忽然意識到又是一年丁香開。

  他掏出手機調整角度拍了張照片,存入了私密相冊中。每當他打開一次私密相冊,就要翻到最下面那個時間地點都未知的視頻再看一遍。

  那個視頻里沒有人,背景是老舊的紅木格窗,從開始到結束只緩緩淌出一道柔和的陽光。

  只有江嶼澈知道,鏡頭沒有記錄下的東西,陽光替它做到了。

  不知道是光線問題還是屏幕髒了,今天的視頻無故出現了兩個黑影,江嶼澈伸出手指想要擦拭一下,黑影卻逐漸凝成了兩個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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