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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藥碗就畏難。

  束茗從屋裡出來, 拿了些蜜餞:「喝了給你吃這個。」

  蔚巡生苦笑, 仰頭把藥灌了進去,束茗隨即塞了一顆蜜餞進蔚巡生嘴裡。

  這段時日,舒星每日都來。

  他斷斷續續地問了一些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蔚巡生有一茬沒一茬地回答。聽得他膽戰心驚。

  蔚巡生趁著束茗不在,問舒星:「你們什麼時候走?」

  舒星冷哼一聲:「我跟你一樣小心眼?我喜歡她,卻也希望她幸福。最開始我想帶她走,是以為她在你們這裡受了虐待。現在事情已經了了,她在這過得很好,我又何必強行要帶她走呢?我師從薛家,一輩子註定漂泊。若有更好的選擇,我希望她長安喜樂。」

  「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走?」蔚巡生蹙眉。

  「春日吧,等你身子好全了,我與師父就要離開了。」舒星道。

  「啊?真走啊?」蔚巡生聽舒星要走,竟有些捨不得。

  畢竟舒星在勤王府已經待了一年了,照顧他的病也照顧了一年。這一年舒星無不盡心盡力。

  蔚巡生只是同他玩笑,不想他是真的要走。

  「我給你們準備點東西,帶上路上用吧。」蔚巡生想準備一些餞別禮。

  舒星擺手:「不用了,師父是受薛家家主所託專門趕回來給你治病的,是命令。我幫你,也不過就是遵從師命而已。」

  嘴硬。

  蔚巡生想著,道:「薛彥那裡自然有我母親準備,我想準備點東西送給你。謝謝你這一年來照顧。」

  舒星望著蔚巡生,覺得命運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

  一年前他們初見的時候,還劍拔弩張的。

  一年之後他竟然跟蔚巡生成了能相互送東西的朋友。

  「真想送啊?」舒星問。

  「昂?」蔚巡生挑了挑眉梢。

  舒星道:「那就讓束茗送我個念想。」

  「滾。」

  蔚巡生毫不留情,抓起一把雪就砸過去。

  舒星笑著躲開,擺手走了。

  他一身白衣,沒入雪景中,有了些薛彥那種仙風道骨的感覺。

  舒星走得很瀟灑,他把所有的紅塵事都拋在身後,往仙境裡去了。

  *

  春來桃園萬春景。

  舒星要走的時候,束茗還是趕去塞給他一個小東西。

  舒星低頭去看,是一個錦袋。

  他打開錦袋,裡面裝著一個用金箔篆刻的平安符。

  束茗笑著說這是她冬日裡去寺里求的,希望他游醫一路平安。

  說完她便跑回蔚巡生的身邊,向他擺手,與他道別。

  春日,蔚巡生身子已經完全好了,就如舒星說的那樣。

  蔚巡生遠遠地看著舒星,雙手攏在衣袖裡,向他淺淺一禮。

  舒星望著那兩個人,心如止水。

  沒有什麼捨不得的,因為勤王府會屹立在這片土地上百年不倒。

  只要他回來,就能看見他們。

  舒星轉頭,往他自己的世界,不帶一絲留戀。

  送走舒星,束茗難過地掉了眼淚,她趴在蔚巡生的懷裡,哭了好一會。

  蔚巡生摸著她頭,望著遠走的那兩個人。

  他想著,當初北寰言送他們走的時候,是不是也跟他今日送舒星走一樣,心情複雜。

  這片土地不知道來過多少人,又走了多少人。

  可總有一些人是會長久駐足在這裡,等著那些離開的人回家。

  舒星沒有家了,但他希望他能把勤王府當成他第二個家。每次回來的時候,都能來找他與他敘敘舊,小酌幾杯。

  這話蔚巡生沒有明著跟舒星說。

  他想,他能明白他的意思。

  *

  周年骨頭確實硬,關在水牢里三個月,直到春來也沒吐出一個字。

  梟雨幾乎用盡了奇毒,周年的里子與外面都潰爛不堪。

  可他還沒死,梟雨吊著他一口氣。

  蔚巡生來到水牢,看著周年奄奄一息,對梟雨說:「給他一個痛快吧。」

  梟雨心裡是向著北寰言的,沒問出背後指使,她不甘心。

  蔚巡生道:「這麼久許都都沒消息,那便是最好的消息。北寰言心裡盤算的東西遠比我知道的多。不用替他擔心,就算沒周年,他一樣能抓住那人。」

  *

  春末,西境沙草長得最青嫩的時候,蔚巡生在西涼城牆上看見了北寰言。

  他騎著一匹白馬,碧衣翻飛,從東面來。身後跟著凌信,亦是白衣如風的少年。

  北寰言入城,從馬上下來,爬上城牆。

  蔚巡生還披著一件厚厚的氅衣,回眸,笑盈盈地看著他。

  千里奔襲,北寰言完全沒有風塵僕僕的模樣,他貫是那個遠在天邊的明月。

  「什麼風把言少卿吹來了?」蔚巡生挑著眉,眉梢上都跳躍著喜悅。

  北寰言緩步走來,少了平日裡待人那種客套,不跟蔚巡生行禮,只是跟他一起並肩而站,望著朝陽初升,看流金落在西涼城上,幻出一道紅河。

  「許都的事解決了。」北寰言道。

  「廢話,」蔚巡生側目,「沒解決,你能出來?」

  北寰言垂眸:「這次事,要謝謝你。」

  「這可真是跟我見外了,」蔚巡生道,「我這是自救,順便救你。」<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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