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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肖嘉映愣了兩秒,看向戴盛傑。
戴盛傑沒有回應他的目光:「少說兩句,老三,這種事鬧出去好看?大家都是同學,讓其他宿舍的聽見了影響不好。」
駱宇對著電腦屏幕謾罵:「怕個卵,老子又不保研。」
戴盛傑沉沉地吐出一口氣,然後忽然說:「這樣吧,老三,明子,丟多少錢我拿給你們,就當咱宿舍一起出去搓一頓。」
肖嘉映驀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盯著他。就連一直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瘦猴都笑了:「我特麼看不懂了。」
戴盛傑轉身去拉抽屜,金屬滑道的摩擦聲像鋸子一樣,鋸得肖嘉映耳膜鮮血直流。展開錢包,裡面鼓鼓囊囊。
肖嘉映再也站不下去,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宿舍。
戴盛傑追出來,在樓下攔住他。
「他們就是嘴賤,你用不著往心裡去。」他最好的朋友輕描淡寫地說,「睡一覺這事就過去了。」
濃濃夜色中,肖嘉映在人來人往的宿舍樓前,渾身血液涼得像冰一樣。
「你什麼意思?」
戴盛傑蹙緊眉。
「我問你什麼意思,」肖嘉映盯著他,「什麼叫就過去了,什麼叫應該不是我拿的,什麼叫丟多少錢你拿給他們。」
「你沖我喊什麼,我幫你說話還有錯了?」
「本來就不是我!」
肖嘉映喉嚨缺氧似的抽動著:「本來就不是我。」
戴盛傑冷眼掃過他的臉,又撇開:「別不知好歹了,這事發展下去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難道還真讓他們打110?好好想想吧。」
扔下這麼一句話,戴盛傑就上樓了。
肖嘉映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他幾乎能聽到腦中的神經,在撕扯,在被粗暴地扯斷,發出尖銳疼痛的聲音。
又好像能聽到誰在質問他:「你是不是覺得大家都錯就你沒錯。」
確實,也不全是別人的錯,他也有錯。他因為性格孤僻,或者別的一些更深的原因,總是習慣順著別人說話。
比如大家都出過國,他沒有,他就不好意思說沒有,稀里糊塗的就說成出過。
比如大家都有駕照,他沒有,他也莫名其妙不想說,於是含糊其辭。
有時連他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這樣。次數多了他有心理包袱,就把這些事對戴盛傑承認了,沒想到對方會告訴別人。
所以現在算是吃到了虛榮的惡果?
失魂落魄地轉了很久,冷汗都被吹乾吹透,他也沒勇氣回宿舍。後來接到母親的電話,他蹲在沒風的角落接起來。
「餵。」
「你在外面?」
「剛自習完,在回宿舍的路上。」
「嗓子怎麼了?」
「感冒。」
他媽劈頭蓋臉訓他:「早就跟你說過,天氣再熱也要少吃那些冷飲,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現在好了,整天咳咳咳,耽誤上課,你這就高興了?」
肖嘉映一手舉著電話,一手抱著膝蓋,頭仿佛有千斤重萬斤重。
半晌沉默後,他問:「為什麼從小到大,我跟你說我哪裡不舒服,你第一反應永遠不是安慰我而是罵我一頓?」
大概是沒料到會被兒子忤逆,他媽錯愕地啞在那裡。他也不想再說下去,掛了電話,撿起一根枯樹枝,用尖杈一下又一下地劃自己手腕,不到十分鐘手腕內側就已經血肉模糊,但他卻渾然不覺。
一直劃到連護腕都遮不住的程度,他才起身往宿舍走。
到門口,額頭沉得下一秒就能倒下。
裡面卻意外還沒熄燈。
推開門平靜漠然地走進去,肖嘉映做好了跟所有人決裂的準備。的確也如他所料,沒人跟他說話。
之前扔在地上的背包,不知道被誰撿起來放在他桌上。
「你們還搜不搜,不搜我就收起來了。」
駱宇又來一句風涼話:「現在還搜個屁啊,早被你藏好了吧。」
肖嘉映把包里的東西通通倒在地上,順手把自己抽屜也拉開,「你說是我偷的,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是你偷的?」
戴盛傑也懶得再替他說話了,跟瘦猴一起冷眼旁觀。駱宇激動地拉開抽屜:「狗幾把偷東西,賊喊捉賊真有一套……」
下一秒其他人的表情卻劇變。
順著他們的目光,駱宇愣了愣,扭頭看向自己抽屜,臉色唰一下全白。
「這不可能!」
他抽屜里不光有可疑的鈔票,還有幾張不認識的銀行卡。
戴盛傑起身,迅速檢查自己錢包,數秒後,表情變得極其嚴肅:「卡是我的,怎麼在你那兒?」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不是我拿的!我他媽不知道!」
那東西是怎麼憑空出現的。
怎麼突然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肖嘉映僵硬地木在那,還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忽然聽到自己床上傳來懶聲提醒。
「愣著幹什麼,報警啊。」
他脖子扭過去,只見熊坐在床角,一副不把全世界放在眼裡的表情,目光睥睨著其他人,「讓這幫傻逼也嘗嘗被冤枉的滋味。」
第17章 無敵幸運
就這樣混亂了兩分鐘又安靜下來。
宿舍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仿佛真空環境一樣,再沒人輕易發表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