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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惜言“噗嗤”笑了,笑得肩膀部在抖:“電視不都這麼演的,好假。”

  “你管假不假,電視還不都是現實生活。”白素端起豆子,還是滴水不漏的,“不要跟你講了,笑得神經病一樣。阿姨,豆子剝好了,這豆子不要太嫩哦。”

  一頓飯吃得很沉默,白惜言沒吃幾口,張阿姨怎麼勸都勸不進去,嘴裡叨念著,等太太來了讓她收拾你。

  白惜言“啪”扣下筷子:“什麼太太!最近又叫上癮了!”

  張阿姨嚇了一跳,前幾天叫太太也沒見他有什麼意見,都多大了還這麼孩子氣:“人家老先生說了,你要心平氣和,這又是誰想了你了。”白素拍了拍張阿姨的手背:“別理他,整個一更年期。”

  白惜言心裡冷笑著,你們都當我傻的,就瞞我一個,這種事都gān得出來,簡直是瘋了。

  他回到書房,把那份報紙隨手丟進了垃圾桶里。

  張阿姨收拾完碗筷,拿著大掃帚去掃庭院,從儲物室出來就看到門口三個鄉下打扮的人在探頭探腦。她以為是周圍鄉里來送菜的菜農,趕緊說:“我們這是私人的庭院,不是他們度假村的。”

  其中一個婦女說:“我是來找我外甥女的!她住這!這個是她姑姑,這個是她大伯。”

  張阿姨聽得雲裡霧裡的,心想著他們找錯了,就說:“你們找錯地兒了,要不打個電話再問問吧。”轉身繼縷去抓掃帚,卻聽見那個老頭子氣憤地大聲說:“怎麼了,攀了高技連窮親戚都不認了!你叫苗桐出來!”

  苗桐還在上班,白惜言打來電話說:“我已經讓錦之過去接你了,多緊急的工作都放一放,你老家來人了。”苗桐不敢耽誤,走下樓劉錦之正好趕到。車上還有他兒子小劉念,還在吸著鼻子哭,見了苗桐可憐巴巴地癟著嘴qiáng忍著哭意。

  “這是怎麼了?”苗桐把孩子抱在懷裡,掏出紙巾來給他擦臉,“小念是男子漢,男子漢不能哭啊。”

  “一年到頭也就偷一回懶,帶兒子去趟遊樂園,海盜船還沒排上隊呢。”

  劉念還沒滿周歲,劉錦之的太太就跟他離了婚。他工作忙,在家的時候少,劉太太在網上認識了個男人,把孩子丟下就去追逐愛qíng了。劉念是爺爺奶奶帶,孩子兩三歲了都沒去過遊樂園。劉錦之嫌周末人多,今天正好空閒就帶他去了,沒想到白惜言又一個電話打過來說,苗桐老家的人來了。

  劉錦之記得苗桐的母親去世後,他是去過苗桐的老家的,苗桐的母親是孤兒,父母又都過世了。他的本意是在苗桐的親戚中找個監護人,學費和生活費由源生來承擔。可她家裡親戚一聽說監護人的事都以為要把拖油瓶丟給他們,連大門都不開,裝家裡沒人。劉錦之找了兩次,看他們這個態度,也就再也沒找過他們了。

  孩子哭累了,在搖晃了盤山公路上躺在苗桐懷裡睡著了,車裡安靜得很,苗桐突然問:“劉叔叔,你說他們來gān什麼?”

  “要錢。”劉錦之說,“十幾年沒見的親戚總不能是來託付遺產的。”

  “還真像你的思維方式。”苗桐摟著劉念輕輕打拍子,“我是奇怪他們怎麼會找惜言的住處的。”

  4

  不過苗桐已經不是十二歲那個需要依賴別人才生存的小姑娘了。

  劉錦之去停車,她抱著劉念先進門,張阿姨在門口接過她懷裡熟睡的孩子:“這小東西也帶來啦。”苗桐在門口邊換鞋邊囑咐:“放我屋裡去睡,空調開高點,他睡覺捂了一身汗,chuī急了要感冒的。”

  張阿姨接過劉念,她走進客廳里,看到白家姐弟各坐著一張沙發,還有三張巳經老到她認不出來的臉。桌上擺著瓜果和茶水,氣氛很是沉默。那三個人也在用陌生的眼神打量她。兩個女人很激動似的,看到她就開始爭先恐後地抹眼淚。

  苗桐姑姑想走過來,又不太好意思似的:“小桐,你不認識姑啦?”

  “姑姑,姨媽,大伯。”苗桐說,“你們好,你們怎麼找到這裡的?”

  “鼻子下面有嘴,打聽唄。”她笑著拐了拐旁邊老頭,“大哥,你看全村裡的羨慕死了,咱老苗家也出個大學生,你看還長得這麼好看。”

  苗桐姑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口齒伶俐,又是個明白人,誰家有了口舌都讓她去主持公道。苗桐姨媽嫁到鄰村,是個老實人,過日子是把好手,就是受了大半輩子的氣。苗桐記得小時候姨媽被姨夫打了,母親會拎著棍子跑去他們家算帳。至於大伯老苗重男輕女,就沒怎麼拿正眼看過苗桐,反正生了閨女都是賠錢貨。

  大伯一聲不吭,仍拉長著一張臉,從兜里掏出煙。

  苗桐看了他一眼,說:“這裡不能抽菸,惜言他身體不好。”

  一個晩輩這樣跟他說話,苗桐大伯面子上過不去,就硬聲硬氣地大聲說:“我們農村人在家就沒這麼多講究。你現在是城裡人了,有了靠山就看不起你窮親戚了?”

  “這是我家。”苗桐皺起盾,沒絲毫耐心,“你要油煙也好、不尊重人也好,回你家。”

  “你……”苗桐大伯指著她的鼻子,氣得哆嗦,被苗桐姑姑摁下了,大聲勸道:“大哥,我們來之前不是說好麼,今天來這裡是給小桐說理的,她還是孩子不懂事的,你跟她計較什麼。”苗桐姨媽老實,有些嚇壞了,忙點頭:“是啊是啊,跟孩子好好說。”

  白素沒繃住”噗嗤”笑了,忙喝茶掩飾過去了。本來沒走是怕她弟弟吃虧,現在看來,苗桐可不是橡皮泥捏的。劉錦之一進門,她就回隔壁去了,她可沒時間看他們耍猴戲。

  “你們好,我是劉錦之,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我,當年我去找過你們。”

  “就是你啊。”苗桐姑姑說,“當年你去找我們,我們也要時間考慮,但小桐怎麼說也是我們老苗家的孩子,我們不會不管的。可你咋就沒再來呢,我們家裡種了幾畝水稻,忙得飯都吃不上,也就沒去找你。也幸虧沒找,否則小桐怎麼會過得這麼好。”

  這倒是劉錦之的錯了,還要三顧茅廬,他可沒忘了,當時他們說得多難聽。苗桐姑姑說,別想把拖油瓶塞給我們,都半大閨女了又養不熟,我們還得過日子呢。苗桐大伯直接說,老苗家不缺閨女。苗桐姨媽倒是有心,只是做不了家裡的主,只是哭。

  苗桐聽得亂七八槽,又口gān舌燥的,接過白惜言冷好的茶水喝了,問:“說了半天都不知道,你們到底要給我說什麼理?”

  這樣鬧下去會沒完沒了。

  苗桐姑姑拉了拉衣服,指著白惜言的鼻子:“苗桐,你長大了,有些事你得知道。你面前這個人,害死了你爹媽。要不是村裡有在建築隊打工的,還不知道你現在成了白家的人了。現在全村人都知道了,你傍上的這個大款,是咱們老苗家的仇人。咱沒本事鬥不過他,可是老苗家的姑娘得有點骨氣,給人養大了,隨便玩,你爹媽知道都合不上眼!”

  白惜言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杷放回去的茶水又端了回來。他後悔讓苗桐見他們了,這些親戚是沒道理可講的。劉錦之坐到白惜言的旁邊,擺出公事公辦的樣子,也想聽聽他們到底有什麼要求。

  “既然你說了現在我成了白家的人了,那就不是老苗家的姑娘。你們還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被誰養大,又被誰隨便玩?”苗桐雙腿jiāo疊在一起,稍稍抬起下巴,眼皮垂著,帶著三分傲氣,“在我家羞rǔ我的哥哥,我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來gān什麼的。”

  除了長了伶俐舌頭,其實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女人被苗桐的氣勢嚇住了,只能求救地看向她大哥。苗桐大伯使勁拍了一下桌子,震得茶水都濺出來了,嚇得張阿姨趕緊從廚房裡跑出來。苗桐對她擺了擺手,讓她離遠點,別摻和。

  大伯的嗓門拔高了,兩隻眼睛瞪得滾圓:“你這是什麼話!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老苗家帶著你姨那邊在村里都抬起不起頭了!你把你爹媽的臉都丟盡了!”

  苗桐覺得噁心,看著那張豬肝色的臉,卻笑了:“我父母都過世了,已經沒什麼臉給我丟了。倒是您那麼要臉面,那麼有骨氣,當年大半夜去偷人家田裡的苞米,被人堵在了地里,真是長了老苗家的臉。我長這麼大,吃穿不是你們供的。我有今天是我自己掙的,一個不請自來的陌生人在我家拍桌子罵人,你以為你是誰?!”

  苗桐大伯氣得發抖,一副馬上就要吐黑血或心臟病發的模樣。苗桐姑姑趕緊給他順氣,苗桐姨媽嚇得眼淚停不住地直掉:“你們這是gān什麼啊,好好說好好說。小桐你不能這麼跟你大伯說話,這怎麼說也是你長輩啊。”

  “姨媽,當年你們沒法管我,我理解你們,畢竟誰家都有困難,我從來沒怨過誰。你們要是來好好認親的,我就喊你們一聲。但姓白的才是我的家人,你們敬我家人一尺,我敬你們一丈。你們做長輩的捫心自問一下,來這裡又吵又罵的,到底是想做什麼?”

  苗桐姨媽老實地說:“我們來之前只是想勸你跟白家劃清界限的,認賊作父誰都看不起的,孩子你不能糊塗啊。”

  屋子裡瞬間詭異地安靜下來,白惜言被氣笑了,指著門:“你們走吧,不然我叫保安了。”

  在家裡苗桐大伯是絕對權威,從老婆到孩子哪個不是服服帖帖的。不聽話,那就一頓打,打著打著就聽話了。苗桐大伯突然跳起來:“我替我弟教訓你這個不成器的!”他的動作太快以致於所有的人都沒防備,苗桐的臉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白惜言眼疾手快地把苗桐拉進懷裡,劉錦之一腳把他踹翻,張阿姨拿著湯勺從廚房裡跑出來舉著就要打,被劉錦之拉住了。苗桐姑姑開始嗷號著哭喪,罵他們欺負人。

  這棟房子買了這麼年都沒這麼熱鬧過。

  “滾出去,我再說最後一次,否則我就報警了!”白惜言疾言厲色地呵斥,“滾!”

  劉錦之按了保安鈴,兩分鐘後總算有兩個保安跑來把這三尊佛爺請出去了。

  苗桐的臉上清晰的五個紅指印子,半張臉都腫了,張阿姨心疼得直掉淚。被他們胡攪蠻纏的,她心qíng沒法好,晚飯也沒吃,早早地回房去睡了。

  劉錦之帶兒子走的時候,對白惜言說:“惜言,這事沒那麼簡單,我明天就找人去查一下。”

  白惜言點點頭,jīng神還是萎靡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苗桐挨了別人的打,這件事讓他鬱悶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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