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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神望著他的時候,從來都是溫柔的像蒲公英,要麼就有點呆。白惜言做噩夢的時候,偶然會看到她這種眼神,夢裡都心痛的要命,惶惶不可終日。她卻真的這樣看他,讓他覺得像做夢一樣,心涼地問:“我不想過了,你就不過了嗎?”

  苗桐看著他,氣定神閒的說:“你看我礙眼,我總不能賴著你。”

  “你是沒賴著我,你膽子大什麼都不怕,我是個膽小的男人畏手畏腳的確是配不上你。”

  “好,我知道了,我看著你吃完我就走。”

  白惜言端起那盤紫菜包飯,高高的揚起,傾斜盤子,倒在紙筒里,把盤子摜在她面前:“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苗桐靠著門板看來一會兒紙筒又把目光轉移到白惜言臉上,很gān脆的點了一下頭:“好,你早點休息。”

  度假村去市裡的免費巴士最後一班是晚上十點,她在門口換鞋時磨蹭了將近三分鐘,白惜言沒有追出來。

  第十一章知我心憂

  【相較於遙不可及的過去,我選擇了手邊可以握住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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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天晚上洛雨睡得早,第二天起chuáng看到她趴在沙發上抱著抱枕,衣服也沒換,蓬頭垢面的。他出門買了份早餐,回來看到苗桐正在洗手間擦臉。

  “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的,又去垃圾場工作了?”

  “沒有,垃圾場那邊殺青了。”苗桐說,“我想吃油條。”

  洛雨“切”了一聲:“只買了包子,湊合著吃吧。”

  吃早飯是苗桐突然問:“你快離校了吧?”

  洛雨說:“下個月一號。”

  “畢業旅行想去哪裡?”

  “還沒想好。”

  “你不是一直想去台灣吃士林夜市嗎?”

  “想吃士林夜市的是穆秋,其實我有點想去泰國。”

  “潑水節?”

  “??????誰想要被潑一身水啊?我想去玩一個月,那邊比較便宜。”

  “我的錢只用養你一個,所以不用給我省。”

  “把你的錢留著養那鼻涕小鬼吧。”洛雨已經盤算好了,進入大學之後就要自己打工賺生活費。

  “??????反正夏生的爸爸有錢養他。”

  洛雨驚詫於她的厚臉皮說:“你怎麼就能坦然的說出這種話呢?”

  苗桐意味深長的說:“女人到了歐巴桑的年紀就什麼都不怕了,沒有什麼耐心溫柔,還會bī著你吃飯,生氣起來心就硬的像石頭,一點都不會覺得可愛。突然有一天,你身邊的那個人會覺得,天啊,你怎麼變成這樣?然後連當時喜歡對方的原因都想不起來了,這時你才肯相信lifeisbitch!”

  “一個把自己的生活都過得亂七八糟的女人就不要學什麼熬心靈jī湯了!”

  苗桐連個少年都降服不了,一整天做事都沒jīng神。

  兩天後網站上一個叫“骯髒的秘密”的網友發布了一條新帖:詳細八一八苗小姐如何踩著父母的鮮血,爬過仇人的chuáng,一步步地走上她的女王之路。

  帖子發布的時間在深夜,當時網站幾乎沒什麼人在,內容明顯是早就編輯好的,只要複製粘貼。

  內容從十幾年前源生為了節省成本不給工人買保險,工地也沒做防護措施,導致了苗桐父親的事故,但是源生在主事的老闆已經是白惜言了。當時源生的經營狀況很差,媒體甚至質疑源生的工程質量,為了息事寧人趕快從風波中解脫出來,白惜言開記者會承諾會照顧其遺孀,可事故鑑定卻定xing為:沒有按照規範cao作系安全繩,導致從腳手架上失足。

  於是那筆本來就屬於苗家的賠償款卻成了做慈善。苗桐的母親去世後,白惜言正式助養苗桐,為了善名還陸續助養了不少孤兒。其中一個叫吳小芳,幾年前曾在媒體爆料:源生不是救星是火坑。可那期報紙沒有上市,只發在了網絡上,也沒有引起大眾足夠的重視。其實是因為白惜言買通了印刷廠,又起訴這家報紙毀壞他的個人名譽。而苗桐也在法庭上位白惜言作證,說相信自己的父親的死跟源生無關,是個人的cao作失誤。

  吳小芳因為哪件事失蹤了很久,後來開了律師事務所對那個爆料閉口不提,最後因為綁架罪而進了監獄。發帖人提出,他去監獄探視吳小芳,吳小芳很沉默,剛開始並不為自己辯解,後來才坦白說自己是被苗桐陷害的,她是律師,可她看到權勢和金錢戰勝了法律。

  發帖人當晚發布了這些信息後,並保證接下來幾天每晚都會持續爆料。

  第一條網站上的討論比想像中的平靜,多是持懷疑態度求真相的。網絡和實體最大的不同點就是傳播速度快,沒有門檻,沒有時間和地點的限制。苗桐看對方這架勢,就是準備要做持續報導,這只是剛開始在試水,不會像以前那樣不了了之。

  白惜言倒是第一時間給她打了個電話說:“大姐明天帶夏生先回上海,你這兩天不要上網也不要接電話,我會處理的。”

  “你怎麼處理?”苗桐啪嗒啪嗒地剪指甲,噗噗的chuī著,“這次用轉移話題的方式去黑朱玉珂也沒用的,只怕會被黑的更慘。”

  “那你的意思呢?”

  “找出證據來證明發帖人是朱玉珂那邊的人,純粹是報復,其他的不回應。”

  “以前不回應是因為認為那是事實,沒什麼好回應的,可現在有翻盤的機會。”白惜言穩定了一下qíng緒,心平氣和地說,“我想沒有罪惡感,gāngān淨淨地跟你在一起,不用成為忌諱。”

  苗桐停下手中的指甲刀,莫名其妙的說:“我現在也不覺得我們髒,你什麼時候在意這件事了?”

  白惜言呵笑了一聲:“我騙了你,我只是裝作不在意。”

  苗桐這事突然明白過來,白惜言內心的愧疚和恐懼並沒有散去。她把指甲刀放到一邊,問:“我現在回家好不好?有什麼事我們見面說。”

  “……我現在沒在家,我和錦之在外面,小桐,等我給你一個解釋好嗎?再給我一點時間……再一點點時間……”之後就是斷斷續續的信號不好的呲呲聲,白惜言的聲音時隱時現,“……你聽我的話,不要看。”

  “你人在哪裡?惜言?……”

  “……信號不好……山里……就這樣……等我……”

  苗桐掛了電話,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五月的雨天,真涼啊。

  她什麼都不想做了,身體中的力氣和嘩啦啦的雨水一起流光,她除了呼吸,什麼都不想做。

  晚上的時候“骯髒的秘密”為了證明自己是真的知曉苗桐的自我洗白方式,公布了粉絲會的會長“外星美女”這個id的使用者是個初中女生。粉絲會開了好幾次見面會,主持者都是一個叫肖旋的人,經過聚會照片對比肖旋只和其中一個初中女生有聯繫。那個初中女生叫喬豆丁,是《晨報》所在出版社的社長卓月的女兒,而卓月又是苗桐的親傳師父。

  “外星美女”發帖用的很多照片都是從一個攝影師的相冊中扒出來的,而這位攝影師叫林樂,是苗桐的同門師兄。所謂的粉絲會不過是苗桐自導自演的洗白鬧劇——這下沉靜一整天的網絡徹底炸開了鍋。

  在這個爆料發出的五分鐘後,“外星美女”這個id發了一個幾千字的長帖。

  我叫喬豆丁,是十七中學初中三年級的學習委員,我的媽媽叫卓月,是報社的社長,爸爸叫喬雲,是康樂醫院的主任醫生,我的弟弟才剛出生不久。我把一切坦誠的曝光在大家面前,只想用我們全家人的名譽來擔保,以下我說的全都是實話,爆料者如果不服,可脫馬甲來戰。

  寫這些東西之前,我剛開了“外星美女”這個id,發了姐姐他們一家的照片,我想為姐姐做點什麼。我媽總夸小桐姐姐聰明,讓我向她學習。可其實小桐姐姐是個很笨的人,聰明人做了什麼好事一定要讓別人知道,做了壞事就隱瞞。而我的姐姐做了好事從來不說,她沒做過的壞事別人卻會安在她身上,可她也不反駁。

  我問過她,你不生氣嗎?姐姐說,我又管不住別人說什麼。

  所以她從來不回應,因為知道管不住別人說什麼,就讓別人去說。

  可她不說,別人就當她好欺負一樣的。朱玉珂,你敢不敢站出來告訴大家,你明知道小桐姐姐和惜言哥哥的關係還故意接近她,跟她做朋友這件事呢?她怎麼就成了破壞你感qíng的閨蜜了呢?惜言哥哥不拆穿你外公放出的婚訊,不過是因為照顧你外公的臉面,你自己是清楚的。

  你要記得,她不是沒有家人,也不是沒有嘴,只是不想像你這樣的人一樣。

  你們只知道她成了名媛,只知道她有個助養的弟弟叫洛雨,卻都不知道她曾經在西藏支教過,還在外面做了一年戰地記者,現在她助養的藏區孩子已經增加到了四十多個。其實她是什麼樣的人,你們根本不需要知道。

  如果有人知道“外星美女”是誰,恐怕會有人說是我姐姐指使的吧,所以我提前寫下這些存在糙稿箱裡,等著有心人人ròu出我來的時候,把心裡話說給大家知道。

  以下全是喬豆丁收集的苗桐的評價,全部都是曝光的真人姓名和工作單位,不懼怕網友檢驗。

  在“外星美女”這個id發帖後沒幾分鐘,之前在私巷偷拍的樓主也發布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是某酒店的小開夫人,還附上了那天的自拍照以證明自己沒有說謊,並叫囂讓爆料人發布自己的真實信息。

  話題被成功的引向發帖人“骯髒的秘密”的真實身份,而“骯髒的秘密”卻沒有再出現。

  整個網絡前所未有的熱鬧,凌晨兩點伺服器因流量過大而癱瘓,進行緊急系統維護中。

  苗桐對著“系統維護中”的網頁提示,一種久違的無力感充斥著全身,她坐在轉椅上軟綿綿的,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作為一個新聞工作者,她從不懼怕流言蜚語,她堅信無論真理埋得多深總有一日會大白于晴空之下。作為真相的挖掘者,她卻把真相往深處掩埋,她知道,終有一日,她會接受命運的審判。

  所有表面上的風平làng靜都是暫時的,“時間會帶來真相”這個理論總是不停的被證明。

  苗桐慢慢的打開抽屜,拿出那張合照,她記不太清了,大約七八歲在桃園裡,她眉心點了個紅點坐在樹枝上,媽媽站在她左邊,爸爸在右邊扶著她,一家人都木訥地看著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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