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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鄭“哦”了一聲,有些焦慮地皺了會兒眉說:“的事定下來了,我跟你嬸子也要回去了。”

  “我讓司機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那麼好的車,我們這種窮人坐不慣。”

  苗桐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現在跟老鄭夫妻已經沒辦法回到當初在工地臨時房做鄰居的時候了,她點頭說:“那還是讓司機送你們到火車站吧,你們住的地方連公jiāo車都沒有。”

  等苗桐走了,小鄭嬸氣憤地打了老伴一下說:“你是gān什麼喲!怎麼總是對孩子這樣說話,讓孩子多難受!你這真是鬼迷眼呀!”

  老鄭本就憋屈,被老婆數落脾氣也上來了,一拍桌子吼:“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聯繫小桐!不要聯繫小桐!你就是不聽!她現在是人家的富太太了,咱們就是小時候管過她幾頓飯的jiāoqíng,你怎麼就厚著臉皮去認親呢!你這臉皮是有多厚!”

  “我還不是為了兒子!我還不是為了兒子!要是沒小桐幫忙,我們家鄭西還不得把牢底坐穿了!”

  “我寧願鄭西把牢底坐穿了!也不願意你去找小桐!”

  “你真是鬼迷了眼呀!人家小桐里里外外念著她小鄭叔的好,念著她爸爸出事的時候她小鄭叔前前後後地幫他們家討說法!小桐她爸爸死的前一晚雨下得那個大啊,打雷打得那麼響,你還擔心他一個人看工地吵得沒法睡,大半夜地帶著撲克跑去找老苗解悶。以前那麼好的關係,孩子過得好,你怎麼就不替孩子高興呢?!”

  老鄭的聲音帶了哭腔:“你別說了啊!別再說那件事了啊!”

  他們房間裡吵架的聲音不小,保姆宋姐在廚房裡都聽得一清二楚,還因為走神摔了一碗。次日大早老鄭夫妻早飯沒吃就走了,生怕給她添麻煩,直說保姆對他們太客氣了。

  他們一走,宋姐打電話給劉錦之說:“劉秘書,昨晚他們吵得好兇哦,嚇得我都不敢睡,你來拿錄音筆不?”

  “這幾天的都錄下來了吧?”

  “是啊,我兩隻都有好好充電在錄。”

  “謝謝你了宋姐,我一會兒就派人去拿。”

  幾天前劉錦之去找老鄭問他記不記得事故前後有什麼奇怪的事,老鄭和苗桐的爸爸是好兄弟,說不定能提供到有價值的線索。比如苗爸爸出事前得罪過什麼人,上工的位置是不是固定的,出事後有誰表現得很不安之類的問題。

  老鄭只說好像有一個人和大哥打過架,可是不記得是誰了。上工的位置並沒有那麼固定,可工程進行時一個工人站在同一個位置上幾天的時間是有的,但那個位置並不是苗桐爸爸的,那天那個工人病了,苗桐爸爸是頂替他的位置。

  劉錦之問那個人叫什麼名字,老鄭也說忘記了。

  劉錦之回去的路上把錄音回放了幾遍,隱隱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卻想不出哪裡不對。直到晚飯桌上父親跟母親聊他們年輕時候的事,母親說起父親年輕的時候是個愣頭青,她那時已經訂婚了,可他不管這些,每天堵在她紡織廠的門口,結果她未婚夫就帶他表哥來跟他打了一架。父親笑她,那麼老掉牙的事了,我都快忘光了,你到現在還記得人家表哥的名字啊。母親說,這種事怎麼可能忘,到死都記得。

  劉錦之這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過來違和感出於何處——到死都忘不了的事,他卻什麼都含糊不清。第二天他鬼使神差把兩個鬧鐘錄音機給了宋姐,jiāo代她放在chuáng頭柜上。

  錄音拿回來後反覆地聽,劉錦之甚至把他們吵架的話列在紙上,終究是瞧不出什麼問題,心想著大約是自己多慮了。

  第十章:貓和牛奶

  【我這個人是沒有什麼羞恥心。有人罵我,我當他們是蒼蠅;有人恨我,我拿他們當蟑螂。人生在世誰人背後不說別人?我的羞恥心從來不會用到這些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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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幾天白惜言收到了一張喜帖,新郎的名字很陌生,新娘的名字卻讓他難以置信地看了好幾遍。

  不等他打電話過去,手機就響了,來電的人是謝翎,一接通就驚慌失措地喊:“白少不好了,你前女友瘋了!”

  “jīng神病院去接她了?”

  “我收到了一張請帖,新娘是她,新郎不是我……哦不是,新郎不是羅佑寧耶。我給她打電話了她關機,搞什麼,不會是被綁架了吧?”

  “怎麼聽著你這副口氣都欠揍。”白惜言略焦慮地敲了會兒桌面,做了個決定,“一個小時到她家門口集合。”

  “明白了,主公。”

  失戀了就馬上找個男人證明自己有人要的這種女人,要麼肚子裡揣了個包子急著找人喜當爹,要麼就是腦袋被驢踢了。

  他們都認為瑞莎長得高,驢蹄子踢不到,一頭霧水地站在她家門口。

  謝翎晚上不泡酒吧,沒事gān就在家裡看美劇,滿腦子世界末日外敵入侵的妄想症,抓住白惜言按門鈴的手,神經兮兮地問:“你說,開門後會不會有兩個槍口對著我們?”

  白惜言冷淡道:“說得好,我真的好害怕。”說著把謝翎推到身前,接著按門鈴。

  瑞莎咬著牙刷開門,就看到謝翎這個一米八的大男人小鳥依人地靠在白少懷裡扭動道:“不要呀,不要呀,主公你不要這麼無qíng無恥無理取鬧呀。”

  瑞莎吐了一口牙膏沫子,呵了一聲:“你們倆終於在一起了,太好了,不是我的,總也沒便宜其他莫名其妙的女人。”她轉頭,“你們自便,冰箱裡有啤酒,也有惜言喜歡的檸檬蘇打,我先去洗漱。”

  謝翎看到房主,也不扭了,拉著白少登堂入室。

  聽著衛生間裡嘩嘩的水聲,謝翎靠在主公身上,低聲說:“還是不對啊,這丫頭早就不用這幅口氣說話好多年了,在外面見個面都裝公主范兒了,拿個茶杯都翹蘭花指,跟你兩姐姐似的。”

  白惜言問:“我兩個姐姐怎麼了?”

  “你兩個姐姐都是老公主的典範啊,尤其是你二姐,又裝又作。”

  白惜言不高興了,扯著他的耳朵拉開:“作也作不到你,閉嘴。”

  “是,主公。”

  瑞莎洗好臉出來,從冰箱裡拿了罐冰啤酒:“你們倆來得挺快啊,都收到了?”

  “收到了,我們是來恭喜你的。”謝翎說。

  “謝謝啊。”瑞莎也盤起腿,在他們倆臉上掃了一遍,“還有一件事,我需要伴郎,除了你們倆,把你們認識的帥哥再找幾個來,從正太到大叔都要齊全,是不是未婚沒關係,只要一個特點,就是帥,要十個。”

  “你也不用拿別人的男人長臉吧?”

  “惜言的兒子來給我當花童,花童也要十個,找不到就去幼兒園裡搶。女花童和伴娘都由我老公那邊準備。不過你們只需要記住一點,尤其是謝翎,不要給伴娘電話,說不定是我老公的表妹啊表姐什麼的,我可不想跟你當親戚。”

  “你以為我想跟你當親戚?你老公到底是哪塊鹽鹼地里長出來的大頭蒜啊?”

  瑞莎收了笑容,噼里啪啦地捏了一會兒啤酒罐,把眼睛移到一邊不敢看人了:“是我在國外讀書時的同學,追了我好多年了。用家裡老人的話就是知根知底的,他自己有家廣告公司,當然跟你們的條件是完全沒法比了,但跟我們家也算門當戶對。”

  謝翎有點兒崩潰,這算是什麼回答,他也開始捏啤酒罐,總結xing地發言:“果真被驢踢了!”

  白惜言問:“你結婚是因為羅佑寧?”

  瑞莎長嘆一口氣,簡直有些無語凝噎的意味:“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是……我在跟羅佑寧求婚前就得瑟地跟我爸媽打電話說,我要結婚了。我爸媽高興得要命,讓我趕快訂下時間來,他們好訂機票。如果只是我爸媽還好,可我爸媽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我姑姑姨媽那些三姑六婆的親戚們第一時間報告了我要結婚這件事。如果我不結婚,我爸媽會拿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的。是的,我爸媽才不會管我會不會幸福,當然面子更重要,結了婚不行還可以離婚啊,面子掉地上一輩子撿不起來。”她把啤酒狠狠地往桌面上一砸,“我會為了跟前男友賭氣那種無聊的理由而去結婚嗎?”

  謝翎嘖嘖兩聲:“你現在的理由也沒有多有趣啊。”

  瑞莎把啤酒砸過去,謝翎接住暗器,又打開一罐去冰箱裡找花生米。

  白惜言挺無奈的:“你是準備結了再離?”

  瑞莎捂住額頭,眼神閃爍,艱難地說:“我不知道,他對我很好,我也不討厭他。”

  “接吻的感覺怎麼樣?”

  “同學聚會酒喝多了,在衛生間門口親過一次,記憶中很清慡,不討厭。”

  “呢?”

  “……還沒上過,不過應該不排斥。”

  “要是生一個像他的孩子呢?”

  “要是像他的話,倒是不討厭。”

  白惜言詢問了一遍,鬆了口氣般地靠在沙發背上,盤著的雙臂也放下來,去拿桌上的水杯:“這個婚可以結。”

  瑞莎摸不著頭腦:“啊?”

  白惜言點頭:“嗯。”

  瑞莎想了想,也點頭:“哦。”

  白惜言拿水杯跟她的啤酒罐碰了碰:“恭喜。”

  謝翎抱著一堆下酒小菜鄙視他們:“你們敢不敢把啊嗯哦連起來叫一下試試,死了!”

  晚上瑞莎請吃飯,把老公介紹給朋友們認識,這是一次很正式的見聞,白惜言自然也把苗桐叫了過去。苗桐完全不懂瑞莎為什麼一夜之間換了個男人結婚,可那男人很斯文很得體,跟羅佑寧比起來實在是更好的做丈夫的人選。

  中途苗桐去走廊的盡頭接電話,瑞莎過了一會兒也跟了上去,茶色的玻璃外車河流淌,夜風撩著她們的頭髮,一時間她們不約而同地笑了。

  “剛才沒有說,現在補上,恭喜你。”

  “謝謝。”瑞莎問,“苗桐,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因為羅佑寧不要我才退而求其次的。”

  “這個問題其實不重要。”

  “不重要?這不是最重要的嗎?不管婚後生活如何複雜,婚姻開始的理由應該是純潔的。”

  “這也不重要,我們應該慶幸沒有人能刨開對方的大腦看他的想法純不純潔,那世界上沒有純潔的理由了,都是自私的。所有的純潔都是相對純潔。什麼代表婚禮純潔的象徵是什麼呢?日本的傳統新娘禮服叫白無垢,就像西方的白婚紗,在我們中國來看那是喪葬服,婚紗那是蚊帳,可在西方人看來那代表聖潔。中國傳統的禮服是大紅色,認為紅是喜慶。而且紅也是純潔的,新娘在dòng房花燭夜,婆婆會在喜chuáng上放一塊白絲帕,第二天在那白絲帕上看到新娘的落紅就會認定這場婚姻是純潔的,如果沒有,新娘就被拉去浸豬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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