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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兩個巫女想要趁亂殺掉繁兒,被唐雙修的仙鶴啄瞎了眼睛。

  鎮外的機關全被毀,我們衝出鎮子時還帶著夜小三的屍體。

  繁兒說,我不能將他留在這個寒冷的地方。

  白露的手中有飛天姑姑的金如意,一行人坐在如意上,耳畔dàng漾著風。繁兒一直抱著夜小三的屍體哭,我一時心酸用梅花鎖留住了夜小三的魂魄。我們將金如意停在一個青山綠水的地方,在那裡挖了兩座小小的墳墓,埋葬了白露和夜小三的屍體。

  繁兒在墳前跪著久久不肯起身。

  “只要你想他的時候,他就會出來見你。”我將梅花鎖佩帶在繁兒的胸前。

  “你們要把我帶到亂花山莊嗎?”

  唐雙修安慰她:“你放心,亂花山莊的人絕對不會傷害你。”

  “我不去。”繁兒搖搖頭小聲的說:“我不會去。月見,謝謝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你們多保重!”

  “繁兒!你要去哪裡?”燕千秋皺眉:“巫族的人會追殺你,只有亂花山莊最安全。”

  “如今對我來講天下已經沒有安身之地。”繁兒悽慘一笑:“我要在這個山上蓋一座茅糙屋,夜小三救了我的命,我的命就是他的。我要為他守墳,過年過節來祭奠他,為他燒元寶蠟燭。”

  繁兒已經不是那個愛吵愛鬧的小女孩,她看盡了世態炎涼,已經不再天真。她的滿目皆驚,已經看不得任何風làng。或許留在這裡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對她來而言是最好的選擇。燕千秋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金如意已經準備好乘風破làng趕往亂花山莊。我們將帶著滿身的血腥和死訊去見亂花山莊的莊主。從此,江湖上將腥風血雨動dàng不安。

  我似乎看到了滿目的殘紅班駁在土地上。

  平靜了二十年的江湖終於不再平靜,等待它的將是血的洗禮。

  仙脈

  亂花山莊的飛來石邊上的青苔更厚了,青蔥的一層,繡鞋踩上去軟綿綿的。山莊上的風很大,dàng起我的長髮,眼淚在眼角處飛濺,我不想任何人看見。

  唐雙修的娘親並沒有怪我,她只是摸著兒子的眼眶說:“這裡原來是看不見的,這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老莊主仿佛一夜之間老了許多,天盲族的族人已經整裝待發,隨時準備去滅掉巫族。我去求飛天姑姑阻止這場殺戮。我恨自己顧慮太多,沒有能夠阻止仇恨如墨團一樣在水中越散越大。

  飛天姑姑的院子裡的梅花開始凋謝了,她命人把花瓣收起來埋在地底下釀上好的梅花釀。她似乎有無盡的話要對我講,卻始終無法開口,她只是說:“你沒有管人類的紛爭是對的。即使我身處亂花山莊也不能阻止他們尋仇,我們仙人總有做仙人的原則,不能gān涉人類的生老病死。你如今只是一個散仙,但是你要記住,不可以愛上凡人。燕千秋不行,唐雙修也不行。”

  “為什麼?我娘不一樣愛上了我爹,還生下了我。”

  飛天姑姑搖搖頭,微笑著折了一枝梅花在手心裡:“所以你娘才死了。仙女和人類結合後只要有了子嗣就會將仙脈傳到子嗣身上。沒了仙脈就會有生老病死。”

  我搖搖頭:“我並不想做仙女。”

  “你娘不希望你走她的後路。”飛天姑姑的肩膀上落滿了花瓣,她仰頭承受美麗的花雨,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有逐月陪伴的日子:“我和你娘是最好的朋友,即使她死了,我們也是最好的朋友。我們原本是百花仙子手下的兩個花仙,她照顧梅花,我照顧蓮花。只是我頂撞了百花仙犯了上,於是被關進月宮。逐月向百花仙求qíng,結果也被關了進來。月宮的生活的確枯燥冷清,只是因為有逐月的陪伴才不寂寞。我們每日都做著很繁瑣的工作,可是逐月從來沒有埋怨過。她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姑姑也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我由衷地讚美。

  “傻孩子,姑姑並不是天下最好的女子。”飛天姑姑笑著撫摩我的頭髮:“月見,現在斷腸人已經拿到了上神古卷和女媧補天石,看來他一定在加緊練葬天劍。此劍一出必將天下大亂。”

  “可是無論我怎麼阻止,這把葬天劍總會出現,而且我會死在劍下。”所有的預言都應驗了,生死由天,我笑:“只是在這之前,我必須救出我的父親。”

  “月見,星象隨時都在變幻,你並不一定會死在葬天劍之下。因為現在的事qíng會決定以後的命運,所以……“

  “那姑姑,現在星象變了沒有。”

  飛天姑姑所有的話都梗在喉嚨了,她閉上眼睛無奈的搖搖頭。許久,飛天姑姑牽了我的手,帶我走到一棵梅樹前說:“月見,你看,梅花明明知道自己會敗落還是會開花。”

  “我明白。”

  “斷腸人在祭月國附近的祭月山上,那裡有他的國度,你要小心。”

  “祭月山?”

  “那座山離月亮很近,每到晚上都有很美的月亮。”

  “他好象很喜歡月亮。斷腸人在天涯,與天jiāo界的天涯便是月亮之上。”

  “其實他喜歡的不是月亮。”飛天姑姑低頭嘆息。

  “姑姑認識斷腸人?”

  飛天姑姑卻又搖頭否認:“你只要記得,一定要救你的父親。只要救出你的父親,或者,星象就會改變。”

  “只要救出我的父親,星象就會改變嗎?”

  飛天姑姑點點頭:“這是星象改變唯一的方法。歸隱也在祭月國,你需要的時候,他自然會出現。”

  我跪下來恭敬地磕了個頭。記得幾年前,娘親死的時候,我最遺憾的是沒能給她磕個頭送她離開。若我離去後會無期,那麼在我死之前一定會後悔沒有給飛天姑姑磕頭。

  我站起身朝門外走,梅花開得真美,連敗落都驚天動地。我嘴角噙了笑,聽飛天姑姑在身手說:“孩子,無論如何都不要向命運屈服,你是逐月的女兒,她不向命運屈服,你也要一樣。你要相信,你存在的本身已經是一種奇蹟。”

  是的,我需要奇蹟。

  為了我的娘親和父親,我要堅qiáng的走下去,即使一路荊棘,一路淚光。

  唐雙修和燕千秋在花廳里喝酒。是飛天姑姑親手釀的梅花釀,酒水在潔白的瓷杯里是淡淡的海棠紅,像少女腮邊的紅霞。唐雙修差婢女厚著臉皮去討了兩壺,兩個人對著窗外潔白的花樹,偶爾調侃對方兩句。

  這樣的感覺很好,我倚在門外,嗅著酒香,嗅著花香,卻聽見唐雙修拔高了音調說:“人蠻子,你說這個世界上什麼動物的耳朵最長?”

  “我最討厭你耍小聰明。”

  唐雙修毫不為意的說:“你一定想說是兔子。”

  “我沒有要說兔子。”

  “你不用狡辯了。可是我告訴你,人蠻子就是人蠻子,怎麼能猜得出來。”

  “是女人。你一定要說女人的耳朵最長。”燕千秋沉穩的說:“月見出來吧,省得讓唐雙修取笑。”

  唐雙修見燕千秋竟然破了梗,滿臉的不服氣,嘴巴里嘟囔著:“人蠻子就是人蠻子,一點qíng調都沒有。”

  我走向前,兩壺酒已經被他們喝得快見了底,我逕自一口悶下肚。古人說,花香醉人。不如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燕千秋的劍眉一皺,從我手中奪下酒壺:“你不能喝酒。”

  “為什麼我不能喝?亂花山莊要出征巫閣鎮的族人們正在擺宴,他們在喝辭行酒。這一去生死未卜。我不過要喝點酒給他們送行罷了。”我放下酒壺說:“我明日要去找斷腸人,這酒,也是辭行酒。”

  “你去哪裡找他?他是個魔鬼,每次見到他總有不好的事qíng發生。”唐雙修用力地拍下桌子,青瓷的酒杯震落在地下,碎了一地,海棠紅滲到青磚的fèng隙里,蜿蜒著哭泣。

  “去祭月山,那是我的宿命,我不能逃避。”

  “讓宿命去見鬼吧。月見,你不要給自己背那麼重的包袱。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散仙,難道還能拯救蒼生嗎?”

  “是的,我能拯救蒼生。”我倔qiáng地看著唐雙修,終於,他嘆口氣:“好吧,明日,我隨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亂花山莊,我不能再讓你涉險。”

  唐雙修又激動起來:“人蠻子可以,我就不可以嗎?我唐雙修眼睛雖然瞎了,可是不至於成為一個廢人。”

  “現在天盲族和巫族開戰,你最好留在你娘身邊,她很需要你。”我的心隱隱做痛,身體的每個毛孔都在吶喊,不是的,在我的心裡你永遠都是一個完美的人。因為太完美了,所以上天總要留一些遺憾給我們。

  唐雙修低下頭,聲音細若遊絲:“你不需要我嗎?”

  我需要你!

  我希望你能在我身邊。可是。我知道不可以。我不能讓你再為我受任何的傷害。我不允許。我會崩潰。我會活不下去。

  我壓下要噴涌而出的話,冷冷的說:“我只要燕千秋在身邊就可以了。”

  唐雙修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像是遭遇了雷擊,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酒壺裡的梅花釀已經見了底,他一飲而盡,qiáng擠了絲笑容:“沒酒了,我去找飛天姑姑要酒喝。”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我捂著胸口,只覺得心疼得要死掉。難道這個世界上,只要傷害才是死心的方法嗎?

  “月見,你不是那麼想的。”燕千秋擰起眉頭:“也許身體上的傷害會讓人更好受一些。”

  “我心意已決。”我苦笑下:“收拾包袱,我們明日破曉起程,不要打擾任何人。”

  惡霸

  祭月國。

  上次來祭月國正趕上祭祀,城裡的街道涌得滿滿的人。現在正值初冬,附近的村民會劈開竹子,編些竹筐類的東西來城裡趕集。我和燕千秋找了個僻靜的客棧居住,客棧比較偏,門口的空地上種滿了梅花。客棧的老闆娘不過三十多歲,前幾年男人得病死了,只守著個客棧過日子。她偏愛梅花。到了冬天,百花頹廢的時候就是梅花傲雪獨自開放的時候。

  我的眉心裡的梅花印記,她看了只覺得親切說:“姑娘的胎記真美,怕是上輩子是掌管梅花的仙人。”

  我的客房一推開窗就可以看到含苞的梅樹枝。老闆娘叫喜鵲,附近的鄉鄰都叫她喜二娘,她待人和善,卻也應了喜鵲報喜的本xing。喜二娘說這祭月山太陡峭了,連獵戶都不去。還有人晚上在祭月山腳下看到飛來飛去的鬼魂。太yīn了,還是少招惹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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