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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看著這樣的刀鶴兮,就那麼靜默地看著。
上輩子的那個刀鶴兮和這輩子的逐漸重合,她覺得他們完全可以重合,但又好像不太一樣。
重活一世,許多人都變了,刀鶴兮當然也變了。
她幾乎都要忘記上輩子的那個刀鶴兮,眼神清冷幽涼到甚至空靈,飄逸烏黑的長髮沒有一絲一毫煙火氣。
刀鶴兮被她看得有些無奈了:「為什麼這麼看我?」
初挽眼睛有些酸澀,她看向窗外,看向窗外的雪,就那麼無拘無束地滑過夜空。
房間中很安靜,安靜到只有炭火燃燒時的細碎噼啪聲,以及琺瑯彩鐘錶發出的滴滴聲。
初挽低聲說:「我在想,到底是什麼在改變這個世界。」
刀鶴兮:「我不知道是什麼在改變世界,我知道是什麼在改變我。」
初挽視線再次落在他臉上:「是什麼?」
刀鶴兮輕笑了下,道:「還記得嗎,那天我陪你去掃墓,你給我吃柿子,柿子很甜,我不喜歡吃甜的,但我喜歡吃你給我的甜柿子。」
初挽安靜地聽著。
刀鶴兮:「你還給我講故事,說起你太爺爺的故事,說起曾經的琉璃廠。」
初挽:「是。」
刀鶴兮:「你曾經告訴我,我的名字叫鶴兮,是因為裡面藏著歸來二字。」
初挽抿唇,低聲道:「嗯,我這麼說的。」
刀鶴兮:「你也告訴我,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得到母親的溫柔以待,很多人都沒有,這是正常的。」
初挽便不吭聲了,她沉默地看著他。
刀鶴兮:「我曾經在一片黑暗中想尋找答案,卻不能得,但是現在我覺得那些並不重要,我開始相信,她既然給我取了一個名字,那麼至少有一瞬間,她在我身上寄託了她的心,她也曾把我視作她的骨血。」
雖然後來沒了,雖然那雙眼睛裡再也尋不到一點溫柔,但他深信,至少曾經有過。
初挽依然沒說話,就那麼安靜地看著他,看著爐火映襯在他清絕的側臉上。
他的聲音緩慢響起:「我不知道她想回哪裡,我也不知道她到底來自哪裡,所以我無能為力,但是當我陪你坐在永陵山中,看著蘆草拂過墓碑,聽你講那段故事,我感覺我好像觸碰到了那個記憶中的她。」
他想起在新疆茫茫風沙中,他第一次正面看到初挽,那是讓他心底泛起陣陣戰慄的熟悉感。
他用許多夜晚去回憶,才恍惚意識到,也許是那樣的初挽在某些方面像極了那個他稚嫩記憶中模糊的影子。
初挽看著刀鶴兮,眼睛中便慢慢溢出了濕潤。
刀鶴兮卻抿唇淺笑,低聲道:「挽挽,如果我是一艘船,那就是一艘沒有方向的船,茫然地行駛在黑暗的大海上,而你不一樣,你一直都在看著你的航向燈塔。」
初挽壓下喉間的哽意,低聲道:「是,我和你完全相反。」
從一開始,她好像就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活,她天然地被賦予了太多家族的使命,肩膀上一直都是沉甸甸的擔子,只能步步為營,負重前行。
這時候,房間的鐘表「叮——」的一聲響起來。
初挽側首看過去,已經九點鐘了,天很晚了。
刀鶴兮也看過去那指向九點鐘的鐘表。
他開口道:「我先回去了,你早點睡吧,有什麼事記得和那位女傭說,她姓Williams。」
初挽咬咬唇,頷首。
她其實還想和刀鶴兮說話,不想他就這麼離開。
不過刀鶴兮已經起身。
初挽也就跟著他出去房間。
刀鶴兮走到門廊前,取下來衣帽架上的大衣,穿好了。
他回首,看著她:「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初挽:「嗯。」
初挽心裡有些失望,她總覺得刀鶴兮還要說什麼,但看起來他戛然而止。
她抿唇看著他。
刀鶴兮卻已經告別:「晚安。」
初挽戀戀不捨,卻也只好說了晚安。
這時候,刀鶴兮突然道:「挽挽。」
初挽疑惑地望著他:「嗯?」
刀鶴兮手搭在車門把手上,看著她道:「我想和你共享一盞航向燈塔,把你肩上的擔子分我一半,所有你要做的,我都和你一起做。」
初挽聽這話,只覺大腦驟然間仿佛被什麼擊中,心底某處瞬間炸開了。
她待要說什麼,刀鶴兮卻已經打開門。
外面風雪呼啦一聲撲面而來。
刀鶴兮抿著唇,沖她微頷首,低聲道:「早點休息。」
初挽茫然地看著遠去的車影,竟只覺渾身無力,兩腳發軟。
那位Williams太太略扶住她:「小姐,你沒事吧?」
她顯然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初挽無力地深吸口氣,喃喃地道:「沒事,房間中有電話是吧?」
Williams太太:「是,樓下也有。」
她匆忙說了謝謝,之後便往樓上衝去。
她腦子裡浮現出許多的念頭,但在這驟然之間,她竟然只抓住一個念頭。
他一定是了,就在剛剛,他一定記起來什麼。
第337章
她記得陸殿卿的妻子是一位科學家,也許她知道該怎麼辦。
總應該有一個辦法,她可以試著驗證。
到了樓上後,她從包中找出來之前陸守儼給她的聯繫方式,當即給陸殿卿打電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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