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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娘子的母親哪可能答應?她與您的父親幼年是在一處玩大的,後來雖十餘年不見,可情分猶在,她也有主意,幾封書信去到謝家,您父親二話沒說,當即就來了江夏,親自上門與祖父陳情求娶,可來了三次,次次被祖父給打了出去。再後來,實在無法,就鬧成了兩人夜奔,從此一去不復回......至於那之後的事,小娘子想必比我清楚,便不提了。」

  謝郁文聽得愣神,和聽說書似的。母親出身江夏庾氏,這確實不假。可......夜奔?什麼玩意兒!她爹那樣端穩正經的人,年輕時竟還能幹出這樣的事?

  難怪爹爹後來再不與庾家人往來,問起來也只當是死絕了,後來謝家聲名大振,庾老大夫卻從沒想要上謝家門與妹夫相認,大約也是覺得舊年之事,實在說不響嘴吧。

  細想起來,後來爹爹叫前朝奸佞構陷,被迫致仕,條條大路在眼前,他偏挑了從商,不知道是不是因著此事,心中憋了股氣的緣故。

  太精彩了,即便是這種愁雲慘澹的時候,謝郁文都由衷露了點笑意,「這些事我真是第一回 聽說,若你不提,我怕是這輩子都不會知曉,庾娘,謝謝你告訴我。」

  庾娘愧怍地搖搖頭,「小娘子這樣說,真讓我萬分沒臉,家中長輩行事不磊落,生生拆散了一樁好姻緣,我爹那時候心思都在別處,也沒能盡到身為兄長應盡的責任,才叫您的雙親落到那步田地,分明是名正言順的婚事,結果卻......」

  「那與你有什麼相干,」謝郁文沒有立場替父母去說什麼原不原諒,可庾家長輩再錯,也怪不到庾娘頭上,謝郁文反過來寬慰她,「你想啊,這回你爹可是救了我的命,若沒有他當年醉心鑽研醫術,我今日也不可能在這兒同你說話啦。所以說世事難料,人這輩子不到最後一刻,因緣果報,實在是說不清,既然這麼著,一味糾結過往沒有意義,我們都得朝前看。」

  她不計較,庾娘十分感念,「噯」了一聲道:「那一夜被帶到壽昌城替小娘子診脈,我便感慨緣分奇妙。後來一直沒同小娘子坦白往事,因為並不光彩,直到適才看到小娘子那塊青玉......早兩年吧,我爹一喝了酒,就同我念叨對不住妹子,所以姑母的名諱我記得熟......近來小娘子心緒不佳,我雖不清楚具體的緣故,可也想讓小娘子知曉,這世上您還有親人在,哪怕我與爹爹人微言輕,可但凡能幫的上忙的地方,也願意為小娘子盡一份力。」

  謝郁文從小就沒有一般大的玩伴,富貴堆里長大的健全人,總能自己找著樂子,可也算是一角缺憾。眼下這份缺憾也齊全了,這樣孤立無援的境地里,老天竟生生給她送來一個血脈相連的姐妹,她出神著嘆息,這老天也是個古怪性子,扇一巴掌賞個甜棗,真會作弄人。

  謝郁文牽過庾娘的手,親昵問:「總叫你庾娘,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叫『遙遙』。我爹沒兒子,原指著我承襲他的衣缽,醫者總要行萬里路、見萬種病,才能有造詣,取這個名字,便是希望我能爭氣,樂意往外走,別一輩子待在內宅里。」庾娘笑著說,「從前還叫的,這兩年跟著我爹在醫館坐診,鄉里鄉親的起先稱『庾小娘子』,後來嫌麻煩,便省了兩個字,而今連我爹都跟著只喚我『庾娘』了。」

  遙遙,哪家長輩會對女兒有這樣的野望?幾乎算得上是乖張叛逆,看來那位舅父,也不是個尋常人。只是這樣的人物,當年卻沒能為親妹妹撐一撐腰......造化弄人,多遺憾。

  上一輩的恩情與緣分斷了,好在如今有這樣的契機,能叫她們姐妹有福分重續。如果能捱過這一遭,她必得好好與這位失散多年的姐妹親近親近,庾娘是要行走四方的女孩兒,巧了,她也是,往後兩人必都不得閒,可就是這樣,才讓難得的相聚更珍貴,逢年過節的時候,兩人可以坐下來說說天下各處風土人情,途中趣事、仿佛也多活了一段生命......一輩子多短暫啊,年壽有限,非得在縱深上努力擴充,方才不枉。

  不由自主想了許多事,一道深壑跨過去,未來里只有卓絕風景。

  所以還是得先想這道深壑要如何跨。謝郁文喚了聲遙遙,鄭重囑咐她,「而今我出不去,身邊再沒有可信的人,所以有件事只能拜託你。」

  遙遙一口應下來。謝郁文倒遲疑了片刻,才說道:「要煩你去拜託舅父,替我弄幾種藥來,迷藥、傷藥、毒藥......」好一會兒,終於點下頭,「就先這麼多吧。我不懂醫理,還要請表姐與舅父多參詳,不拘藥效長短,只揀最好存放攜帶的那種就成。」

  做什麼事要用上這些東西?遙遙聽得眉頭直跳,卻知道她的緣由,等閒是不好說出口的,也不多問,思忖片刻,緩緩道一聲好。

  夏日悠長,窗下池塘里亭亭新荷盛放又謝落,到底沒讓謝郁文吃上一口蘇芡,轉眼連蟬鳴聲都漸漸寥落。

  肩上的傷早就好利索了,謝郁文不過百般裝樣捱時日,今日是頭疼,明日是精神不好起不來床,後日心口悶,總歸是不能遠行的意思,可也不叫程院正瞧,只傳庾大夫診脈。

  庾景春是她親舅舅,這些日子有遙遙居中牽搭,兩人熟稔不少,哪可能不向著自己外甥女的意思說話?程醫正呢,其實也憐惜她,便睜隻眼閉隻眼,任她甥舅兩個明目張胆地瞎扯糊弄。

  就這麼糊弄到立秋前後,大約是官家親自向下頭垂詢了,只差沒要程醫正千里傳書遞上醫案,這情形,程醫正實在遮掩不過去,只得喪眉耷眼地來朝謝郁文討商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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