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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寓微彎下腰來,將懷裡的人帶開點距離,細細往她面上打量。適才是太快活了,一味的驚喜交集,只顧著貼近她,便沒留意到她臉色當真差極了,月色銀輝當頭一灑,更襯得小臉沒一丁點兒血色,慣常靈動瀲灩的一雙眸子,此時彌滿了疲態與驚懼,容色再不復往日明艷。

  陸寓微覺得心疼極了,幾乎不敢去想這幾日她都經歷了什麼,此刻還在強撐著。他按捺下巨大的疑慮,往她面頰上撫了撫,輕柔替她捋齊整了鬢髮,又傾下身來,側著頭與她貼了貼臉,輕聲開口,語氣幾乎嗔怨,「讓我事事都不許欺瞞你,你卻不同我說實話?葭葭,你不乖。」

  陸寓微說罷,彎腰打橫將她一抱,又回身往城門裡走,一邊垂眼道:「先去歇息,回頭再罰你。」

  行出兩步,忽扭頭朝庾娘揚了揚下巴,十分客氣地喊她一道,「這位小娘子,勞煩您一路照料我們葭葭了。此時夜露深重,遠行不便,不如先入城歇上一夜,明日再做打算。」

  庾娘僵硬地看著陸寓微,像是被駭著了——那樣冷淡的面孔,嘴裡卻一口一個「我們葭葭」,他,他是怎麼做到的啊?要多分裂有多分裂!

  庾娘不知道,陸寓微感念她看顧謝郁文,實際已然寬和許多。可三司副督使對著旁人的時候,不自覺就是一副淡漠威嚴的疏離面孔,有意擺出的和顏悅色的做派,也只顯得十分不和諧。

  ......謝家小娘子的口味真勇猛!庾娘快步跟上,一邊在心中暗暗搖頭——有些人大約就是喜歡充滿挑戰的人生,有錢人果然不一樣。

  城樓上戍衛的城門司統領見陸督使一轉眼去而復回,不僅如此,還不是獨個兒一人,身上掛了一個,後頭跟了一個,一時眼睛瞪得比銅鈴大,直往倆女孩兒身上瞟,一邊犯嘀咕,「陸督使,這兩位是什麼身份?」

  陸寓微不應聲,目不斜視蹚過那統領,頭也不回往裡走,一邊吩咐:「有馬車麼?勞駕借陸某一使。」

  統領「哎喲」了兩聲說不敢,忙吩咐人去套車,自己則亦步亦趨跟在陸寓微身後,惶惶然探頭探腦,憋不住欲言又止,「陸督使,這個,沒有堪合就放了人進城,下官不好交差......」

  陸寓微本就憋了一肚子疑慮,正苦悶得很,壓根兒不耐煩和那統領兜搭,當即臉一沉道:「你要向誰交差?直接讓他來找我。」

  您明兒個開拔遠走高飛了,我上哪兒找您去啊!那統領暗自腹誹,面上卻顯得愈發恭謹,不住哈腰,腆著臉討商量,「是是,不敢勞煩陸督使,回頭下官親自替二位補一份就是。只是,不知二位究是......?」

  陸寓微瞥了眼統領,「是我娘子,和她妹子。」

  ......

  正好這時候,城門司底下的參領將車套了來,陸寓微頭也不回地領人上了車,吩咐那參領往城內走,眨眼間便沒了影蹤。

  那統領傻呆呆望著幾人遠去的方向,杵在原地晃了好一陣神兒。陸督使在城門口撿了個娘子?果然是二十歲就官居三司副督使的人嗎,幹啥都不走尋常路。

  陸寓微帶著人往遂安城裡最大的驛館去。城門司勻出來的馬車不大,三人同乘實在顯得侷促,要擱平常,陸寓微指定就不會往車上湊了,留兩個女孩坐舒坦些。可眼下不一樣,他的心上人受傷了,他一刻都捨不得放手,索性就堂皇將她攬在自己身上,坐在一側,庾娘則滿臉尷尬地在窩另一側。

  旁人沒眼看,可身在其中的兩個人一點兒沒感覺。謝郁文向右側著倚在他懷裡畫圈圈,念著在外頭,不好說那些江山社稷的隱秘話,只泛泛問他,「陸大人今夜在做什麼?怎麼捱到這樣晚了還要出城去?」

  陸寓微瞥了眼庾娘,不知道葭葭與她露了幾分實情,猶豫了片刻該如何開口,只含混道:「我本不想進城來的,只是那位......是個嬌貴人,不肯在城外紮營,硬要進城留宿,我只得陪著來安頓他,夜宴歌舞都熱鬧完了,他才盡了興肯作罷。明日一早城外拔營,我還有要緊事要布置,伺候完了那位,便趕著出城,誰想正巧碰上了你。」

  陸大人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東海王世子龍茂之,謝郁文見識過「那位」的癖好,眉頭輕蹙,探身朝陸寓微胸前嗅了嗅。還算如常,沒什麼脂粉味,她勉強「嗯」了聲算是答應,陸寓微見狀,趕忙撇清,「你別誤會,我可沒有陪著那位胡來——我不過在外頭看著。」

  謝郁文想著那個場景,也覺得好笑,不由感慨那龍茂之臉皮真厚,在陸大人冰冷眼神虎視眈眈下還能自如自在攬美人入懷,這是種能耐。

  她不由咧嘴笑,「看來那位不是個好對付的。」

  陸寓微這時候卻沒心思討論龍茂之,旁若無人地伸手朝她肩上略一探,小心將外衫拂開道口子,檢視裡頭傷處,忽然面色一變,「傷口在滲血......你覺得冷麼?」

  陸寓微在軍中摸爬滾打了半輩子,自然知道中箭的兇險,絕不是鬧著玩的,尤其是剜出箭鏃傷口沒長好的時候,但凡吹風受累染上寒熱,能不能熬過來,只能碰運氣。

  他焦急去按傷口,一迭聲問:「箭鏃什麼樣?有沒有生鏽?用的什麼傷藥?」

  謝郁文想起來也覺得自己心大,那時候竟什麼也沒過問,只將一條性命全交在官家手上,用什麼藥都由他高興。

  她答不上來,還是庾娘在一旁看不過眼,跟著喊了聲陸大人,「謝小娘子飲了藥酒,睡了一個多時辰,沒瞧見那些,您問了也是白問。箭鏃是骨質,入肌理不深,取出時仍完整沒豁口,應當無虞。小娘子的傷口我也瞧了,用的是水龍骨打底的傷藥,藥性烈,等麻醉藥效一過,只怕會極不好受,可活血生肌的效用好,只要捱過這兩日,往後應當就能平順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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