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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何什麼也沒說,掛了電話。
四杯酒讓他頭疼了一晚上,睡也睡不安穩,剛剛坐起來那一下,天旋地轉,要不是孟杳還說著話,他估計一頭就要往那玻璃茶几上栽了。
江何看見桌上的醒酒茶,灌了一口透心涼,清醒了點兒,直起身,叫人送他回家。
不再補一覺的話,明天他連車都開不動,去個屁的長嵐。
*
解決一樁大事,孟杳心裡鬆快許多。儘管林繼芳的反常還是盤亘在心裡,但不是迫在眉睫的事,她也不是什麼有行動力的人。
孟杳一直挺佛的。
不對,說佛也不太合適,她有時候又挺憤怒。當年莫嘉禾跟她宣言不「叫賣」文字的時候她就挺憤怒的,現在鍾牧原正人君子地請她「幫助」莫嘉禾,她其實也有點不爽。甚至偶爾看到江何明明那麼吊兒郎當卻能活得特別自洽,一般富二代那些孤獨寂寞不能做自己的矯情病他一個都沒有,她也會又困惑又惱火。
但她的憤怒並不會觸發任何行動。
她憤怒完了,也能平平淡淡地接受。人類多樣性嘛。
又頹廢又憤怒,像一團迷霧中間燃著一點焰火。
裹挾著她按部就班活到現在。
活得也還行。
孟杳也有那麼一刻想到要不要通知一下孟東方,但想想也就算了。孟東方連她出國的時候都沒出現過,父女倆四五年沒聯繫,突然要找人,麻煩只會更多。
林繼芳在客廳里看電視,雪姨敲門那一段反覆放,聲音頂天大,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迷上的鬼畜。
靜嵐寺待了二十多年,心是一點都沒靜。
孟杳看了眼微信,教研室主任還沒回她。她心裡頓時預感不好。
今天是周日,明天就要上班。要是主任還不批假,她就算曠工了。雖然現在還沒有學生預訂她的 office hour,但保不齊有誰會 walk in。
教研室主任姓項,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對孟杳特別好。當初面試,就是她拍板把孟杳這個專業並不直接對口的學生放進來教作文的。
說孟杳有靈氣。
有靈氣的人不應該為生活所累,所以應該來明德這種錢多事少的地方。
現在回想,也是很離譜的理由。
然而孟杳並沒有如項主任所期待的,在明德這個錢多事少的地方,發揮靈氣搞出什麼名堂。
除了烹飪水平大有長進、壁櫥里多了很多口鍋之外,這三年,她甚至戀愛都談得少了。
孟杳給項主任發了個表情包,想提醒她看一下請假申請。
五分鐘過去,項主任還沒回。
孟杳打個哈欠,罷了。
正要午睡,微信又彈進來一條消息。
鍾牧原:[奶奶情況還好嗎?你怎麼樣?]
孟杳不想回。
心說我都不願叫她奶奶,你叫得倒親。
不愧是你。
可鍾牧原鍥而不捨:[你還在長嵐嗎?是不是要帶奶奶去醫院看一下?我去接你好不好?]
孟杳頭又疼起來。
好不好?當然不好!
孟杳不傻,她能感覺到重逢之後鍾牧原不同尋常的熱切。
可她還在觀望,這種熱切究竟是因為他太想讓孟杳來參與莫嘉禾的心理治療,還是因為……他想追她。
孟杳覺得不太可能是後者,倒不是妄自菲薄,而是在她的印象中,鍾牧原這人太正派,他要追人,不會這麼死皮賴臉像狗皮膏藥似的往上湊。
但如果是為了病人的話就很說得通了,他一向有責任感和同理心,肯定會盡心盡力地幫莫嘉禾。
可孟杳沒有這份同理心。
哈欠越打越大,孟杳困得流眼淚,邊流邊打字回覆:[不用了。我已經回東城了。]
*
第二天一早,孟杳被林繼芳收拾東西的聲音吵醒。打開手機,才六點,一連串微信消息晃得她眼睛疼。
昨天她回復之後,鍾牧原說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他幫忙。見她沒回,晚上又發了幾條,說有相熟的醫生可以幫奶奶看看身體,又問她工作不忙的話,可不可以和他討論一下莫嘉禾寫的東西。
孟杳通通沒回。
起身出去,林繼芳已經弄好早餐,催她快點吃,早去早回。
好像在東城多待一刻就能要她命似的。
孟杳不急,跟江何約的是七點,還早呢。而且微信也沒動靜。
結果吃完早飯,六點半的時候一推門,看見江河坐在門口田埂上,背對著她發呆。清晨有風,將他的襯衣吹得鼓起來,原本勁瘦清雋的背影,變成圓鼓鼓的卡通版。
再加上她那輛小小的 smart 停在旁邊,和他開慣了的大 G 完全兩種風格,這畫面就有點過於可愛了。
孟杳一時不知是該嘲笑他傻樣還是該驚訝他來得早,愣了一會兒,喊道:「你怎麼就來了?」
江何一回頭,立刻把剛才可可愛愛的畫面破壞得一乾二淨。
還是一張臭臉,一股拽勁兒。
可愛是什麼?
跟江何沒有半毛錢關係。
孟杳暗道自己剛才眼瞎,走上前問:「早飯吃了沒?」
沒吃,但江何覺得那老太太未必歡迎自己,搖搖頭,「算了。」
孟杳堅持,「還是吃點兒,不然我不放心你開車。」
江何:「……」
進了屋,孟杳先發制人,說江何是來幫忙的,不然她們都沒車去東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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