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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死人的!」
路星河目光緊緊地盯著場上沈晏遂的身影。
對面選手的一拳,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都能感受到那迎面而來的壓迫感。
而且對方根本就毫無顧忌,每一拳都是朝著致命處襲擊。
不是脖子就是下頜骨,亦或者就是胸腹!
「那肯定啊,在這裡,每天都有死在賽場上的。」羅英豪卻是一點不緊張,反倒是撓撓後腦勺,憨笑一聲。
這輕描淡寫的反應,讓路星河終於收回了黏在沈晏遂身上的視線,震驚地看了過來。
一時間,竟是沒說出話來。
他不是不知道這裡肯定是什麼黑暗的事情都有。
這世上,有光明的地方註定就有黑暗。
總有他觸及不到,甚至永遠也想像不到的事情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發生。
只是……
為什麼羅英豪能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來?
好像人命在他們眼裡什麼都不是一樣……
「路哥,這就是臭水巷啊,各種骯髒的交易、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每一天都會在這裡上演,別說這個拳場上每天都會死人,就是這條巷子裡其他場所,每天也都會有不少人因為各種原因斃命,人嘛,總有一死,大家來這兒的時候,就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了。」
羅英豪聳聳肩。
但凡有選擇的人,都不會來這裡。
會來這裡拼命的,還不都是一群走投無路的人。
「當你除了自己這條命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哪裡還會在意那麼多?」
對有些人來說,不拼一把活著還不如死了。
路星河眉頭緊鎖,他很想說,不對。
拼命不應該是在這方面。
但看著羅英豪,心裡無數的大道理和說教卻像是哽在了喉間。
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只能把又去看向台上的沈晏遂。
他被打的很慘,路星河能看到他的左手臂應該是脫臼了。
但少年卻像是不要命的小獸一樣,頑強又堅韌,被打倒在地無數次,都能再次站起來。
冷靜地面對場上的局勢。
在對方選手越來越沒有耐性的時候,找準時機,一拳擊中對方要害!
「轟——」
隨著魁梧的肌肉男轟然倒地的聲音。
賽場上猛然爆發出一陣尖叫。
看台上有人瘋狂大笑,有人破口大罵,氣急敗壞。
羅英豪眼睛一亮說道,「贏了!就知道老大會贏的,這回可以拿到至少六位數!」
路星河沒在意這些,而是看向了羅英豪,「他打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我現在能不能過去找他?」
「啊,好……」
沈晏遂忍著腦袋的暈厥,走下台。
這場比賽勝利後的錢款,自然會有人打進他的帳戶里。
沒理會周圍人或是熱烈,或是森寒的目光,沈晏遂抬起手,牙咬住拳擊手套的一端,利落地摘下手套。
再把頭上的防具摘下,抬腳就往外走。
還沒走出大廳,迎面一道身影就直衝沖地朝著他沖了過來。
「沈晏遂!」
少年明顯是直接從樓上跑下來的模樣,冷白的小臉因為跑動,微微透出幾分自然的緋紅。
琥珀般的琉璃眸,秋水一般的亮。
望向他的眼睛,好像永遠乾淨剔透到不染鉛塵。
沈晏遂古井無波的黑眸,直勾勾盯著他。
忽地唇角扯出一抹涼薄的弧度,眸底是無邊的死寂黑暗,「現在你都看到了,小少爺,這裡是不是有趣又刺激?」
眼底黑沉,嘴角帶笑的沈晏遂,當真就像是這裡的人給他的外號一樣,如同吐著蛇信子的嗜血毒蛇。
在外面披上的面具,在這裡好像都盡數撕碎。
露出他毫不遮掩的殘冷血性。
對上沈晏遂乖戾的眼眸,路星河衝過來的身影明顯瑟縮了一下。
在他面前站定。
像是斟酌了一下,才緩緩開口,「你的手臂……」
沈晏遂一愣。
這才意識到,小少爺壓根沒管他剛才在說什麼。
而是惦記著他那條脫臼的手臂。
心腸這麼軟。
果然是不諳世事的小少爺。
沈晏遂眸底的乖戾似乎在路星河這幾個字中,瞬間消散了不少。
「沒什麼,我已經復位了。」
這隻手臂早年被人打的狠了,脫臼過好幾次。
他自己復位的手法也越來越嫻熟了。
根本沒在意。
路星河卻是眉頭越皺越深,看著沈晏遂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搞得跟過來的羅英豪根本不敢多說一句,已經自覺地退開,沒跟著兩人。
沈晏遂卻是挑挑眉,沒說話。
路星河一把握住沈晏遂的手腕,沉默著往外走。
沈晏遂看了一眼少年握著自己手腕的手。
白皙,纖細,骨節分明。
很是好看。
就這麼一路沉默地走出地下拳莊。
回到停著的摩托車前,路星河才冷硬地開口,「車也別騎了,你小弟那邊有電車嗎?借用一下,我帶你。」
沈晏遂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頗有點啼笑皆非,「你要騎電車、帶我?」
「不然呢?你和那人打成這樣就算贏了,你以為你現在狀況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