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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走到屋子裡時,仲尹夏手裡已經握了一把美工刀。

  那是上午他跟西寶在房間裡剪紙花時放在桌子上的,剛才和其他東西一起滾在了地板上。

  仲尹夏使出全身的力氣握住美工刀,驚恐看著商樊一步步走近他,下意識的把刀抵在自己的脖頸上,刀刃刺入薄弱的腺體,滲出幾滴血珠:「你別過來!」

  商樊腳上頓了一下,幾秒鐘後,直視著仲尹夏,滿面冷漠的繼續往前走。

  「我讓你別過來!!」仲尹夏喊的破了音,卻沒有半分氣勢,看著可憐極了。

  商樊矮下身子,單膝著地,一把扯過無助瑟縮著的仲尹夏,說:「尹夏,這樣的遊戲玩一次就夠了吧?」

  「你敢傷到自己試試,我有的是法子弄其他人!」

  他邊說邊抓住仲尹夏手裡的刀柄,奪下他自衛的武器。

  仲尹夏劇烈的搖頭,神志被逼的有些不清醒了:「我不要看到你,不要,不要!!」

  「那你想看到誰,嗯?顧言漠,寶貝兒,我早說過,你很浪吧,跟顧言漠逃走兩次,還想離婚,尹夏,你覺得我會怎麼想?」

  仲尹夏仍是無力的搖著頭,騙人的,這個男人口中無論甜言蜜語還是侮辱譏諷都是哄人的,他在給自己欺負人找藉口,他就是想要掌控他!

  對,仲尹夏掙扎著往桌子最裡面縮去,商樊要掌控,要把他關起來,逼他做一個毫無自由和人格的替代品,仲尹夏瞳孔慢慢放大,一把握住商樊抽離在空氣里的刀,掌心包住一大半鋒利的刀刃,涓涓的鮮血浸透了商樊的襯衫袖子。

  商樊憤怒的盯著仲尹夏,命令:「鬆手!」

  仲尹夏攥的更緊了,嘴唇白的駭人,不服輸的和商樊僵持著。

  商樊深吁出一口氣,手上的力氣逐漸鬆動,別過眼睛,不忍再看Omega受傷又倔強的模樣。

  就在他以為刀子會落地,仲尹夏不會再受傷時,腹部突然傳來一陣鈍疼,商樊臉色微變,慢慢回頭去看仲尹夏。

  小Omega茫然的瞪大了眼睛,手裡的刀染的通紅,木納的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個清晰的字眼:「不……」

  「不是……」

  「你走開!!」

  高峰走到客廳時,看到二樓仲尹夏的房間亮著燈,喊了一聲西寶,話音未落,樓上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把花園裡正和小糰子玩躲貓貓的西寶嚇的身子一哆嗦,「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長姐怔住,趕忙往樓上衝去。

  高峰抱著西寶跟到仲尹夏臥室的時候,看到一地板刺眼的鮮血,和臉色慘白,手裡握著美工刀刀把的商樊,腳上狠狠一頓。

  仲尹夏蜷縮在桌子底下,不住的哆嗦著,把頭深深埋進雙腿間,捂住耳朵,不敢睜開眼睛。

  「抱著!」高峰把西寶塞到傻住的長姐懷裡,匆匆跑到商樊身邊。

  周遭被按下暫停鍵,一下子歸為黑暗和死寂。

  仲尹夏仿佛被遺棄在巨大玻璃盒子裡的木偶,四周一片漆黑,他的眼睛只能看到極致的血紅,耳朵聽到的聲音噪雜而虛幻,每一次想掙脫玻璃盒,都要以血和疼痛作為代價。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有人輕輕喊他的名字:「尹夏……,尹夏……」

  仲尹夏動了動僵硬的手指,睫毛輕顫,五感隨著那聲音的引導,終於慢慢回歸。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長姐握著他的手,眼中閃著淚花。

  他抬起胳膊,想為長姐揩去淚漬,但很快的,手指僵在空氣中,一秒鐘,兩秒鐘……

  仲尹夏猛的從床上起身,慌亂的拉住長姐的胳膊:「姐,商先生呢?!」

  「他在哪,我剛剛還看到他!!」

  空白的大腦里飛快的閃過一個畫面,仲尹夏在商樊鬆手放下美工刀的那一刻,突然把刀子調轉方向,朝他的腹部刺了進去,溫熱的鮮血一滴滴砸在仲尹夏的手背上,商樊仿佛不知疼痛一樣,交疊著仲尹夏的手,以一種十指交扣,他跟仲尹夏做愛時最喜歡的握手姿勢,把本來刺的並不深的刀,用力沒入自己的皮肉。

  「次啦」一聲鈍響——

  商樊笑了笑:「對,仲尹夏,生氣了,刀要往我身上/插。」

  仲尹夏眼珠紅的能冒出血來,遲鈍痛苦的接受了大腦傳輸過來的記憶,頹然的鬆開長姐的胳膊,眼神慢慢失焦,空洞茫然的看著蒼白的天花板。

  那一天一夜的時間,仲尹夏不說話,不哭不笑也不鬧了,安安靜靜,麻木的看著窗外的天光,心裡數以千百次的重複他把刀插進商樊腹部的畫面。

  他知道,他這輩子都不敢再拿刀了。

  直到第二天,長姐帶來商樊的消息:「尹夏,你別怕,商樊那天晚上被他助理送到醫院了,應該沒什麼事。」

  仲尹夏在聽到「商樊」兩個字時,木然的眼神終於有了點波動。

  那天晚上,小糰子喵嗚著爬到仲尹夏的床頭,悲切的看著主人枯槁倦怠的臉頰,抬起爪子輕輕撥著他的頭髮。

  「先生……」仲尹夏囈語了幾聲,從睡夢中醒來,只看到小糰子骨碌碌的眼睛,悵然空虛,好像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到了第三天時,仲尹夏恢復狀態,照例的送西寶上學放學,陪他玩怎麼都膩味不了的踢足球遊戲。

  顧言漠期間過來看過他一次,仲尹夏望著地板頻頻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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