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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洛言心裡的石頭剛落下,竟是砸的自己血肉模糊。

  醫生散去,護士把安漠推了出來。

  周洛言看著躺在坦架上的安漠,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出來。

  但醫生並沒有讓任何人靠近安漠,他的腺體已經破碎不堪,很容易受感染,於是,人最終被安排在了無菌倉。

  那裡四面白牆,只有一張床,安漠孤零零的,猶如被關進鐵籠子裡的雀鳥。

  周洛言還是不肯離開,他站在無菌倉外,眼睛死死的,緊密,又痛苦的看著安漠。

  崔樹怕他再這樣熬下去,先把自己熬垮,他已經這樣不吃不喝不說話的做了兩天的木偶了。

  但又比誰都知道這人有多倔,誰勸都沒有用。

  終於,到第三天的時候,安漠醒了過來,只是意志還不是太清晰。

  那是臨冬的一個深夜。

  安漠從惡夢中驚醒了過來,後頸的疼痛壓制著他周身的神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但還是看到了那扇玻璃窗外站著的身影。

  於是,他短暫緩了一下神,吃力的拿起床前的座機。

  幾秒鐘後,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扯破了寂靜的夜色。

  周洛言有一瞬間的愣神,而後慌忙接過電話。

  「餵……」安漠的聲音飄渺遙遠,哪怕一陣微風都能吹散。

  周洛言那邊沉默了良久,安漠能很明顯感覺出他的後怕,緊張和愧疚。

  「周洛言……你,說話啊……」

  周洛言如夢初醒,意識到他的Omega哥哥的確是醒了:「哥,哥……」他的聲音啞的跟破舊的電子磁帶一樣,卻是很輕很輕,他怕自己稍微大一點聲音,安漠就會碎掉。

  「哥,我……哥,我求你,乖一點。」周洛言終於找回了一絲理智,「醫生說你要做修復手術,你乖乖配合他們,好不好,我求你了。」

  「只要你好起來,我任憑哥哥處置。」他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生怕安漠掛斷。

  當然,他想說的還有很多,但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只要安漠肯修復好他的腺體。

  安漠看著他,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扯的腺體都要流血了。

  周洛言怕安漠拒絕,急忙補充:「哥,我有很多事要和你說,我知道錯了,你給我……給我最後一個機會,我會好好跟你解釋清楚,一輩子給哥哥贖罪的。但是現在,哥,我求求你,接受治療……」

  周洛言哽著聲,臉上落滿了淚。

  安漠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轉過了臉,不再看他,緩緩把手搭在了肚子。

  這一刻,他不是那麼想死了。

  既然沒有死掉,他就該好好活下去了吧。

  他靜靜的對著話筒說:「好,我答應你,配合治療。」

  周洛言死寂的眼睛裡閃出一絲光。

  接著,安漠掐斷了這束光:「你還記得我們的……半年協議吧?」

  「周洛言,你可以兌現承諾了。」

  「哥,你什麼意思?」周洛言聲音都在顫抖。

  「離婚協議書,可以生效了。」

  周洛言渾身的血液都冰冷了下去,他先是愣了幾分鐘,然後扒著玻璃窗,張了張嘴,還沒說出半句話,安漠就切斷了電話。

  周洛言驚慌的看著他,安漠卻不再回過頭來了。

  那一夜太長了。

  青年一直站在窗前流淚,求著他的愛人,他的哥哥,看他一眼,理他一理,一聲聲的求,一句句的說著他愛他,嗓子都要說啞掉。

  可Omega發起了高燒,腺體開始腫脹,他背對著青年,眼睛已經看不清了,那就不看他了。

  耳朵也聽不到了,那就不會心軟。

  那一夜,是真的很長。

  崔樹趕過來時,無菌倉已是一片混亂。

  醫生們在給安漠打退燒針,清理腺體的瘀血。

  周洛言全程看著他們,眼神已經空洞,跟只孤魂野鬼一樣。

  崔樹終於看不下去了,他知道,周洛言再這樣下去,會比安漠先胯掉。

  周洛言也意識到了,所以,他不等崔樹說什麼,終於從安漠的病房外退了出去。

  他知道,他的Omega哥哥又在和他宣戰了,就像他那次絕食一樣。

  可是,這一次,他不會輸了,他不能輸了。

  他知道,他一輸,就會徹底失去安漠。

  於是,他開始好好的吃飯,睡覺,養回自己的精神,讓自己不再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脆弱。

  第一天的時候,醫生們打來電話,說安漠情況良好,但提出了做修復手術的條件——簽署離婚協議書。

  周洛言當時正坐在摩天大樓里,看底下如同螻蟻的人群。

  他發現,自己是羨慕著他們的。

  周洛言乾脆拒絕,他沒有去醫院,只下令,三天後,開始修復手術,不管安漠同不同意。

  這樣,三天後,他的電話再次被打響,醫生說安漠不配合手術,抓傷了腺體,現在嚴重高熱中。

  周洛言的心已經疼到不知還要怎麼疼了,他此刻,窩在了安漠曾經日日夜夜等他的沙發里,望眼欲穿的看著別墅的大門。

  終於知道,等一個人,熬枯滿腔的希望,是怎樣抽皮剝骨的疼。

  他說,給他退燒,繼續做。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崔樹先是受不了了,他從醫院離開,去找了周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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