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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是誰啊?」

  王哥翻了個白眼:「你也就天天只顧著你家那幾隻雞鴨,我聽說這新帝年紀也不大,才剛滿二十歲,而且……」

  「而是什麼啊?」

  「而且是個女的!」

  「女的?」

  「是嘞。」

  兩人漸行漸遠。

  半晌後。

  春日的陽光灑在田野上,直到日頭越來越大,照的臉頰泛紅。

  薛憐才提著竹籃,一步步往回走。

  一路上,籃子裡的桃花瓣被春風吹散了不少,他也沒有反應。

  走到村路口的時候,路旁的一家農戶里忽然傳出刺耳的斥罵聲。

  「你個養不熟的!現在地裡頭還沒種上東西呢,你就往家裡領了個野男人!誰供他吃喝?!」

  「趕緊從哪兒來的送哪兒去!」

  「娘……」

  少女的聲音又低又弱,不敢和後娘叫囂。

  「趕緊的啊!我們家養不起大閒人!」

  後娘罵罵咧咧了幾句,才從偏屋裡氣鼓鼓出來,然後就看見了站在路邊的薛憐。

  她譏諷地看了眼,小聲嚷了句:「也是個擔不起二兩糞的……」

  然後轉身去打井水。

  薛憐沒說什麼,沉默地往自己家走去。

  他才來了卜舟村半月有餘,這裡約有百來戶人家,大部分人他都還不認識。

  不過他隱約記得,剛才那個被罵的少女,好像叫流彩。

  聽聞,算是十里八鄉最出眾的姑娘了。

  不過她的爹爹性格軟弱,後娘又是個強勢蠻橫的,遲遲不願讓她嫁人,說是為了在城裡給她謀個「好人家」。

  繞過小山樑,薛憐終於走到了家。

  他現在居住的屋子背靠山腳,屋子兩旁還有幾塊小地和兩棵杏樹。

  這裡視野開闊,每日清晨一推開木門,就能望見遠處連綿的青黛色山川。

  這屋子是他從一位老先生那兒買下的。

  老先生被兒子接去了鎮上,老宅也就空了下來。

  竹籬下的杏花殘敗。

  薛憐關上低矮的籬笆,將籃子放在院裡的石桌上,然後拿出木碗,挑揀花瓣。

  偏偏他格外心不在焉,沒一會兒兩堆花瓣都參雜了好壞。

  他低頭看了半晌,便丟在了一邊。

  回了屋。

  第二日清晨。

  院子裡有人喊薛憐的名字,一聲高過一聲。

  薛憐披衣開門,眼底是一片淡青色,緩了下才說:「白大哥,有什麼事嗎?」

  白三瞧見他出來了,連忙說道:「本來不打算麻煩你的,可是從昨晚流彩就不見了,直到今天早上都沒找著人。所以我來問問,你有沒有見過她?」

  薛憐搖頭。

  然後將衣服穿好,順手關上了門,匆忙走到他身邊。

  「人丟多久了?整座山都找過了嗎?」

  「都找了!」白三見他也不知道,更著急了,然後又想了想,「不過昨晚天那麼黑說不定看岔了,現在天亮了,我得再去找一趟!」

  說完,他就急忙往山上走。

  薛憐本也跟了上去,然而兩人才走過一段小路,遠處就有個大漢朝白三喊道。

  「三兒!人找到了!」

  「真的?!」

  白三震驚了一瞬,喜出望外地跑過去。

  大漢看見薛憐,笑著打了聲招呼,才一把攬過白三的肩:「流彩和那傻小子都找到了,沒出事!你小子現在該放心了吧。」

  「我得見到流彩才放心!」白三揚聲說了句。

  然後迫不及待地趕去流彩家。

  薛憐聽人真的找到了,便打算轉身回去。

  大漢卻叫住他:「小哥兒,來都來了,去看看吧。怎麼著你現在也是我們卜舟村的人了,就當增進下鄉里之間的感情。」

  「……嗯。」他猶豫了下,最後點了點頭。

  流彩家。

  小小的院子裡擠著十來個村民,屋裡更是鬧哄哄的。

  一會兒是流彩的哭啼聲,一會兒是她後娘的怒罵聲,偶爾夾著她爹爹的無奈勸解。

  白三在人群外一聽那些刺耳的污言穢語,立刻火冒三丈,沖了進去。

  屋子很小。

  裡面只有四五個人。

  除了流彩和她的爹娘,還有戰戰兢兢坐在椅子上不敢動的五歲小弟。

  除此之外,簡陋的木床邊還有一個年輕男子,坐姿和小弟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他安靜地坐著,一張白皙的俊臉沾著泥污,身上的長袍也快看不出原本的花色,又髒又破。

  唯獨那雙漆黑的眸子,雖然低垂著,但當他抬頭看過來時,睫毛輕顫之下,就能撞見裡面的璀璨星河。

  清澈而明亮。

  白三愣了下,心想這小公子長的也真好看。

  難怪流彩最近都不怎麼搭理自己了……

  自己這粗胳膊粗腿,還滿嘴粗話的人,怎麼比得過這種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呢。

  但很快,他就回過了神,一個健步衝到流彩面前將她擋在自己身後。

  瞪著正氣頭上的後娘:「流彩她願意叫你一聲娘,不是為了任你打罵的!」

  後娘擰著眉毛,指著他的鼻子罵:「你跟這小蹄子也是一夥兒的是吧!你們白家跟我們家什麼關係?你管的著嗎?!」

  她又看向淚眼婆娑的流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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