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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芙抬頭看見許硯談身後某位搖著車鑰匙看戲的阿姨,對上她揶揄又曖昧的眼神時,一下子紅了臉,慌忙偏開身。

  想幹的事兒還沒幹, 話也沒算說完,許硯談早已知道背後的人是誰。

  他不耐煩的皺起眉, 轉身的同時開口:「許竺女士,裝看不見不會?」

  許竺伸手虛虛掩嘴, 絢爛的鑽石紅色美甲在晚上亮著碎光,裝作一副恍然失禮的模樣:「哎呦, 不好意思, 實在沒忍住。」

  岑芙偷偷瞧了她一眼, 眼角禁不住抽動。

  這已經明擺著說:我就是故意的。

  不知為什麼,她在這位阿姨身上看到了許硯談某些特質……

  許硯談偏頭看她,給岑芙介紹, 沒好氣的:「我姑, 許竺。」

  岑芙懂事懂禮,趕緊微微躬身頷首叫人:「姑姑好。」

  許硯談知道她是情急之下沒過腦子。

  不過聽見她沒叫「阿姨」, 而是隨著他叫了「姑姑」。

  他杵在她身邊, 斂下眼眸的瞬間。

  悄然一抹壞笑勾住了穿越的冷風。

  還別說。

  感覺不錯。

  「來都來了。」許竺收起車鑰匙, 短暫打量了一眼被自己侄子護的牢牢實實的女孩,彎唇:「去你爺爺那兒吃個飯再走吧。」

  說完,她直接背著包轉身往主樓走,根本沒給倆小輩考慮的機會。

  岑芙嚇得瞪大眼睛。

  嗯!??

  不要吧!

  她湊近許硯談,祈求似的:「我想回去,我不…」

  「有個事兒提醒你。」許硯談慢悠悠開口,扭頭睨著她,挑起無辜的笑:「我姑老跟你媽打牌。」

  「不當面請她隱瞞你來過許家,還跟我糾纏在一起這檔子事兒。」

  「我姑那人…可說不好。」

  威脅的話,只有他會用這麼一副為你好的嘴臉堂而皇之說出。

  岑芙倒抽一口冷氣,而後抿著嘴巴瞪他,無聲罵人。

  然後,她故意撞開許硯談的肩膀,率先跟著許竺的方向往主院走去,倒騰腿快步走的背影透著氣呼呼的可愛。

  許硯談抄著兜杵在原地,隨意瞧了瞧附近,吸了下發涼的鼻子,散漫跟上。

  岑芙本以為自己走的夠快了,臉邊都能感受到嗖嗖的風。

  可是一偏頭,許硯談三兩步就跟到了她的身邊。

  她回想剛才姑姑的模樣,又見識過他父親的架勢,有些忐忑,問他:「我這麼突然拜訪,你家裡,會不會介意。」

  「別多想。」哪怕她說的很委婉,許硯談依舊能從她的話里捕捉全部意思,他扯動唇角,「她那人就那樣,應該挺喜歡你的。」

  岑芙意外,「只見一面就?」

  許硯談並不急著告訴她,她的名字是他那個假道士姑父起的,只是說:「有些淵源。」

  岑芙想著他們兩家有這層關係,也許姑姑早在什麼時候見過自己。

  兩人走在去往主院的路上,冬天了,院子裡沒有其他人,寂靜又空曠,兩人踩在鵝卵石小路上的腳步聲滑順又清脆。

  許硯談沉吟片刻,沒什麼前提地突然跟她說起自己的家人。

  「我爺爺的爸。」

  岑芙再次抬頭,望向他盯著前路的眼。

  許硯談語速不慢,但卻能讓她準確的聽清每一個字,不失沉穩。

  講故事的嗓子帶幾分漫不經心,於是就比正經專業的男播音腔都要好聽。

  「生在務農家庭,那時候一整個村都只種地。」

  「他動了做生意的『歪』心思,全家人連罵帶勸,全村人把他當異類,他還是堅持要走出去。」

  「最後榮華富貴,曾經看不起他的人最後連仰望他都不配。」

  「我姑。」

  「從小什麼都聽我爺爺的,然後青春期開始叛逆,倔的像驢。」

  「不接家裡生意,非要自己搞藝術,拒絕商業聯姻,非要和個神經刀的假道士鬼混。」

  「前十年一直和我爺爺斷絕父女關係,她無所謂,多難都沒回過頭。」

  「現在家庭圓滿事業順利,和我爺爺重歸於好。」

  「再也沒人敢用只會傍著家裡背景做事這標籤定位她。」

  岑芙聽著這些,心中莫名變化,眼睛在寒冷的天氣里燃起了微弱的光。

  她好像…能明白許硯談在說什麼。

  許硯談偏眼,揚起幾分下頜,意氣風發,「還有我。」

  無需多言。

  她翕動唇瓣,「你家裡,都這麼叛逆嗎?」

  「叔叔也是?」

  「不。」許硯談輕叱一聲,絲毫不覺得慚愧:「一家子反骨就全亂了,總得有個老實人。」

  岑芙:「……」

  說的也是。

  快走到主院了,許硯談突然停住腳步。

  岑芙跟著頓住。

  又一陣刺人的風襲來,吹拂起她鬢角的碎發。

  縮在羽絨服兜里的手是冷的,可是一顆心砰砰的跳,卻越來越熱。

  如果任由她縮在原本的地方。

  一切都無法進展。

  許硯談也已經耗光了對她的耐心。

  「岑芙。」他叫她。

  許硯談目光雖審視,卻不扎人,「你是真想走麼。」

  他指的是她離開原生家庭的願望。

  岑芙從未懷疑過自己在這方面的執念,為此,她不知道放棄了多少,努力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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