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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嘉譽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麼快,上周確定關係,這周見家長。
他太緊張了,忍不住問:「你爸會不會不喜歡我?你跟他提起過我嗎?沒有提前打招呼,你爸爸喜歡什麼?」
「會不會有點唐突。」他深吸一口氣,總而言之道。
許檸看他氣都喘不勻了,難得有些符合年紀的無措,輕笑一聲:「我爸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了,嗯……在你送我回家的時候,他經常問我什麼時候帶你回家吃飯,我爸人很好的,他肯定會喜歡你。」
許檸越是安慰,黎嘉譽反而越是緊張,她就牽著他的手,渡給他一些溫度。
李助理收拾東西之餘,腦子飛快運轉,覺得兩個人雖然進度條已經拉到見家長,但相處真的很奇怪。
明明是兩情相悅,硬生生處得跟封建包辦婚姻一樣,他照顧老闆不到一周,總共見他們接吻零次,打情罵俏零次,唯一的親密舉動都是牽牽手,還得鼓足了勇氣,跟剛拆了裹腳布似的扭捏。
那正常舊愛重逢,不得乾柴烈火無風自燃?
這兩人心如止水他看著都著急?難不成真在搞什麼超前的柏拉圖戀愛?神交?
但是他對他們的愛情從不懷疑,他雖然跟著老闆時間短,但也能摸出風格,人帥、話少、冷淡、手段雷霆、沒有什麼興趣愛好,很單調的一個人,撞上許小姐就軟乎的不像話,人家說什麼他應什麼。
他們不是真的,那他就是假的。
李助理頭禿,只能想著什麼時候再助推一把。
白儒林聽許檸說要帶人回家吃飯,以為是她的女同學,一開門見黎嘉譽那麼高個年輕男人站在門口,嚇了一跳。
驚嚇之後就是狂喜,連忙把他倆迎進來,又有點不敢相信,上下打量著他。
許檸輕聲介紹:「爸,這是我男朋友,黎嘉譽。」她碰了一下黎嘉譽,示意他自我介紹。
黎嘉譽路上在腦子裡演練無數遍了,打定主意要在許檸父親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許檸一戳他,他當即伸手,略低下身子,謙遜道:「爸,我是……」
許檸臉一紅,黎嘉譽臉一白,連忙改口:「叔叔你好,我是黎嘉譽,許檸的男朋友。」
白儒林是個溫軟的老好人,又一直從事教育事業,當然看哪個孩子都覺得好,尤其黎嘉譽這麼高這麼帥一個小伙子,他連忙和他握手,和藹道:「沒關係,叫爸也行,顯得親切。」
許檸臉更紅了,黎嘉譽的臉也跟著由白轉紅。
他們把禮物放下,果不其然收到了白儒林的念叨:「來就來,帶什麼東西?」
即便是不識貨,白儒林一看也知道那些東西價值不菲而且十分用心。
「應該的,這是基本禮節,並不貴重,希望叔叔能用得上。」黎嘉譽展開一抹用尺子量出來似的笑容,他這輩子第一次對人這麼笑,淺看熱情洋溢禮數周全,仔細看十分僵硬。
黎嘉譽跟著許檸去取茶倒水,然後跟許檸媽媽的照片打招呼,白儒林對他更滿意了,有禮貌、長得好、氣質好、勤快、嘴甜、他仔細打量,詢問了一番後,忽然問:「小黎啊,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這樣漂亮的孩子少見,他肯定是見過,但是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了。
黎嘉譽腦袋裡的那根弦果不其然緊繃起來,卻還是儀態從容道:「我和許檸是高中同學……」
許檸接話道:「他高中有一次送我回家,被你看見了,咳,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了。」
這麼一提醒,白儒林果然有印象,再次打量,似乎是感慨:「時間竟然都過去這麼久了,我還以為沒有機會叫你來家裡吃飯了呢。」
白濛不在,白儒林性格和藹,三個人氣氛還算融洽。
吃過晚飯,許檸要去洗碗,黎嘉譽將她攔下,洗了兩個甘甜的小台芒放進她手裡,示意她去玩。
「哪有叫客人洗碗的?我爸會說我的。」許檸小聲道。
「你的手別碰這些,」他回身看了看正在喝茶的白儒林,將廚房門關好,「我把門關上了,他看不見。」
許檸的手被凍傷過,只有在冬天才偶爾發作,不算太惡劣,她能忍耐就忍耐,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為她的後遺症全然好了。
「我的手好了。」她說。
「哦,」黎嘉譽顯然不信,「去年我問你你還說有些不舒服。」
「也不是很嚴重。」許檸小聲嘀咕。
擁擠狹小的出租屋廚房站著他們兩個人已經勉勉強強,黎嘉譽解開袖口,可惜他剛洗完芒果手是濕的,許檸順手將他的袖子折起兩道。
出租屋的環境比起許檸家的舊房子差得太多,簡陋、粗糙,就連廚房的木門都粗糙刷著清漆,倒刺叢生,搖搖欲墜,十分不結實,舉架很低,黎嘉譽刷碗的時候要彎著腰,看起來十分逼仄不舒服。
簡陋的環境與他這個人格格不入。
「不好意思,實在有些委屈你了。」黎嘉譽提出過讓他們搬回原本的房子,但被許檸拒絕了,他有他的高傲,許檸也有許檸自己的原則,黎嘉譽理解,並不再提,卻沒想到她會說出委屈自己這番話。
他將碗輕輕放在台子上,聲音緩緩地說:「大年三十你坐在警察局等我的時候不覺得委屈,送餃子到那間閣樓的時候不覺得委屈,我怎麼會覺得在這裡刷碗委屈呢?我本來就是從更破敗的地方走出來的人,任何時候,你都不必覺得委屈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