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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懌檀看著許檸的纖細的背影,在進行表情管理,忍住不咬碎自己的後槽牙。
對一個強迫症來說,每次當第二簡直是一種莫大的殘忍,是人間極度的酷刑,和在他面前把大米里混入一顆紅豆,並且把他們攪拌均勻沒什麼兩樣。
他每天對著許檸臥薪嘗膽就是為了獲得她的學習方法,奪取第一。
沈懌檀定了定心神,下力奮筆疾書。
考試過半,走廊里傳來拖凳子放東西的聲音。
黎嘉譽前天失眠,今天就起得晚了,但他向來是睡到自然醒,然後才去學校的,遲到是常態,大家都習慣了,看了他一眼,又繼續作答。
威哥隔著玻璃,對著他無聲發電報。
只有許檸,甚至連筆尖上的一點停頓都沒有。
她擅長沉浸在一件事裡,不受任何聲音和外人的影響。
如果不算中間隔斷的牆和大片玻璃,黎嘉譽的座位正好在許檸的斜後方,他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她的動作。
黎嘉譽看著她的背影,又拖了一下凳子,發出一聲刺耳的「滋啦——」聲,許檸還是沒反應,他試圖再弄出點聲響。
威哥實在忍受不了,卷著卷子出去找他,讓考完試留下談話。
黎嘉譽垂著眸子,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下垂下一年烏色的陰影,沒什麼趣味,敷衍著點頭。
在卷子上填了姓名和考號後,就靠著牆,腿支棱在外頭,托腮發呆。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里夾著一支筆,慢悠悠轉來轉去。
對他來說,考試是一種極度無聊愚蠢的事情,就連他的生命里,也是由極度空虛和過度焦躁兩種情緒交替輪流。
如果可以的話,他不是很介意明天就死去。
這個世界,以及這個世界裡的黎嘉譽,就是令人沮喪又暴躁的。
黎嘉譽把頭偏向右邊,窗外就是操場,可惜這是二樓,跳下去死不了人。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俺日更啦。晉江零點的時候特別不穩定,我得看看換個時間更新
第6章
許檸在寫作文的時候,黎嘉譽在感嘆生命的脆弱。
許檸寫完作文的時候,黎嘉譽在感嘆時光的流逝。
許檸檢查試卷的時候,黎嘉譽已經開始眼眶發紅,抓著頭髮,要流淚了。
上午兩科考完,所有人都去食堂吃飯,只有黎嘉譽一個人把頭埋在座位上,似乎在睡覺。
大家怕惹到他,於是輕手輕腳,就連李浩淼和陳昕搗鼓了一會兒,都決定不叫醒他,去給他帶份飯回來。
下午考數學和物理。
沈懌檀無時無刻不在觀察著許檸,看到她在物理最後一道大題遲疑了許久,草紙都寫滿了,而自己輕輕鬆鬆得出結果,心中無比的暢快,緊皺的眉頭舒展開。
每次兩個人的拉分拉的最多的就是數學和物理,這次許檸一定沒辦法考過他。
卷子一收上去,他就裝模作樣地故作困難,用筆尖輕輕戳戳許檸的後背,示意她回頭,然後鬱郁道:「最後一道大題好難啊,你做出來了嗎?」
許檸抽了桌子上寫滿的演算紙過來,輕嘆一聲氣:「是有點難,不知道是誰出的。」
沈懌檀的笑容都快壓不住了,聽許檸又說:「題干里全都是圈套,你看……」
她說著給他演示。
沈懌檀越聽她說,笑容越小,最後滿臉不敢置信,心拔涼一片。
「怎麼可能!」他忍不住喊出來,扯過演算紙,一遍一遍換算,果然是許檸說的結果。
許檸不想打擊他,於是溫聲安慰:「沒關係,這道題本來就很具有迷惑性,做錯了也很正常。」
沈懌檀牙都咬碎了,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走廊外的黎嘉譽原本在自我厭棄,他趴在桌子上,胳膊圈起來,頭埋在裡面,粉藍色的頭髮像一團漂亮的煙霧,顏色淺淺的,他的頭髮濃密,髮絲也很粗韌,所以就算漂染多次,也沒有失去光澤。
兀地被沈懌檀的聲音吵到,他微微抬起頭,露出一雙眼睛,喘口氣,打眼就看見許檸和沈懌檀在討論題討論的熱火朝天。
黎嘉譽淡粉色的唇動了動,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無窮無盡的厭棄和自卑感席捲了整個人,他又把頭埋起來了。
果然,他不討人喜歡果然是有原因的。他學習不好,張張卷子都是空白,許檸的男朋友是白濛,學習特好,就是人特賤;許檸的追求者是沈懌檀,雖然虛偽但學習也好。
他們有數不清的話可以說。
不像他。
不管是許檸,還是別的誰,都沒有人喜歡他,那些給他寫情書的人,不過是貪圖他的身體和金錢罷了。
吶,果然像他這樣糟糕的人是不會被人喜歡的,他的父母都不管,證明他的確是糟糕透了,什麼優點都沒有。
消極的情緒像是旋渦,拖著人往下沉淪,黎嘉譽忍受不了這種精神上的折磨,起身往樓上走。
已經到放學的時間了,同學們陸陸續續收拾東西,準備離校,紛紛和逆行的黎嘉譽擦肩。
許檸送走了還在難以置信的沈懌檀,也開始收拾東西。
方許許風風火火跑進來,扶著門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許檸!許檸大事不好了!我剛才去老師辦公室,看到班長把運動會的報名表交上去了,你報了三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