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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未免把你的面子看的太重要了。」齊聿禮不留一絲情面的冷淡。
這種將人尊嚴踐踏在腳底下的行徑,看的許流霜心底油然而生一種火辣的羞恥感。
一個多小時的談話下來,哪怕她情緒起伏再跌宕難捱,她面上始終淡淡。維持了那麼久的平和,因為齊聿禮的這句話,徹底粉碎。
許流霜抬高了嗓音:「齊聿禮,你別欺人太甚,他好歹是你的弟弟。」
話音落下,就看到離她兩三米遠站著的齊雲川,後背僵住。
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手背繃起的青筋脈絡,線條明顯。
可他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從容:「流霜,不要說話。」
齊聿禮輕抬眸,語調乏而淡:「你算什麼,對我指手畫腳?」
齊雲川率先開口,語氣強硬:「三哥,她和我們之間的事無關,你讓她走吧。而且北恆實業和霍氏的合作還沒結束,你對她動手,你讓她父親怎麼想?萬一他父親會因此暫停合作呢?對霍氏造成的影響,不可估量。」
「她父親會感激我的。」齊聿禮徐徐反問,「你說對吧,許家二小姐?」
眾人都知北恆實業的許流霜是許總的掌上明珠,人人叫她一聲許大小姐,然而,齊聿禮叫她……許家二小姐。
「……」
許流霜的身形狠狠一震。
她一臉難以置信,「你還知道什麼?」
「要看我想知道什麼了。」齊聿禮雲淡風輕地表示。
許流霜始料未及,幾秒後,她問:「你想怎樣?把我關在這裡嗎?」
齊聿禮提醒她:「現在是法治社會了。」
許流霜輕嗤一笑。
齊聿禮慢條斯理道:「北恆實業和霍氏的合作已經全權轉交到另外一位副總手上了,許二小姐是為了兩家公司的合作案來的南城,現在沒什麼事了,也是時候回去江城了。」
許流霜:「你要把我趕出南城?」
兜兜轉轉,無論她在不在理又如何,齊聿禮早已做好了全部打算。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應該去齊聿禮合作。她需要的是盟友,齊聿禮是隻手遮天,不需要靠任何人幫助的人。
「『趕』這個字太難聽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用』請』這個字。」齊聿禮的好心永遠是伴隨著殺人誅心的疼感的。
許流霜蒼白的臉,無力漾笑。
片刻後。
她說:「我會儘早回去的。」
「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七點半到江城,你的母親會在江城機場接你。」齊聿禮毫無語調地說,「待會兒也會有人送你走的,許小姐,一路順風。江城是個好地方,好好在那兒待著吧。」
最後一句話,已然是一種警告,警告她不要再踏進南城一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許流霜不再掙扎:「齊總真是心思縝密,我無話可說。」
齊聿禮:「不客氣。」
許流霜呵笑一聲,繼而一步步往外走,步履未停,就此,離開了齊雲川的視線。
齊雲川逆光而站,眼裡眉間的情緒都被暗影吞噬,辨不真切。
自然也沒人注意到許流霜離開時,他眼裡隱約流淌而出的絲絲不舍。但也就一絲不舍,畢竟是四年感情,畢竟抵死纏綿間,他迎著涔涔熱汗,也曾猶豫過,這是不是愛。
可到頭來,愛不愛的也沒那麼重要。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看不到摸不著的愛。
他要的是世俗的地位,要的是眾人的仰望。他虛榮,貪戀,不配擁有世間美好的情愛。
「三哥。」齊雲川收拾好情緒,沉聲道。
齊聿禮好整以暇地望著他,靜待下文。
齊雲川:「我沒想過傷害任何人,找南煙也只是為了和她做一個交易。而且我敢保證,她是穩賺不賠的那一個。」
打蛇打三寸,求饒也要正中靶心。
「怎麼不找我來做交易呢?」齊聿禮明知故問。
「……」
「……」
「交易的雙方,是對等的關係,可你知道,你和我之間是不對等的。」齊聿禮眼底一片漆黑,無波無瀾地說,「所以你來找我,不是來和我做交易,是——求我。」
平白無瀾的語調,說著最戳人心肺的難堪話。
這就是齊聿禮,毫無善心可言,冷漠薄涼,不留任何情面。為人處世始終高高在上。
有的人就是命好。
生來得上帝厚愛。
到這個時候還要被他這麼羞辱,齊雲川唇角浮著一層淡淡的弧度,「我沒有什麼可以和你交易的,你什麼都有,你什麼都不稀罕。如你所說,你不要的,才輪到我去和別人搶。」
齊雲川從沒有過什麼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因為他和齊聿禮,就是不對等的。
齊聿禮比齊雲川大一歲,學生時期,齊聿禮嚴絲合縫地充斥在齊雲川的生活里。無論他再怎麼努力,旁人對他的誇獎總是那一句「真不愧是齊聿禮的弟弟」。
因為齊聿禮太優秀了。
他的光芒襯得光都黯淡。
齊雲川不貪心,自始至終想要的,都是齊聿禮看不上的——齊氏總裁這個位置。他沒有想過去搶那遙不可及的齊家掌權人位置,連肖想都沒有過。
「三哥,我們彼此都知曉,為什麼要攤開來說呢?羞辱我,真的很有意思嗎?」二人心知肚明的東西,為什麼要擺到明面上來呢?彼此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麼東西該說、什麼東西不該說。